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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49:05 作者: 紅月刀
現在,這都不需要了。
他們的寶貝已經有了最好的公道了。
等待禽獸的審判無意義,不如回去多做些好事,爭取在他們老去之時,蒼天能念在他們常行善的份兒上,可以讓曾經是他們女兒的陰差帶他們離開人世。
沈父和沈母做出決定的那刻,給徐朝陽打了個電話,一是感謝徐朝陽的照顧,二是懇請徐朝陽代替他們再次向樂伽表示感謝。
卻沒想到等他們收拾好東西離開招待所的時候,徐朝陽已經開車在招待所門口等著了。
他幫著沈父沈母拎行李,送人去車站,並承諾:「有新的消息我們警方會及時向您二位告知的,對於受害者的賠償,我也儘量幫二位早日爭取到。」
前者是警方的職責,後者是他個人的承諾。
這世間並非很多案件在法庭宣判之後,受害者能立刻、或是能夠得到賠償的。
害人者,骨子裡都是爛透了的無賴,有幾個捨得、真心真意的、拼力積極的去給受害者極其家屬賠償的呢?
他不想看到沈父沈母及像他們這樣的人在拼盡了一切求個公道結果後,還要遭受到加害者的侮辱。
目送二者檢票離開,徐朝陽打開了聊天記錄僅顯示為「對方已通過您的好友申請」界面,編輯信息發送:「沈曉月的父母離開燕京了。」
他拉幾下聊天界面,兩分鐘後收起手機回警局。
沈父沈母在上車檢查包裹的時候,才摸到老舊背包前口袋鼓鼓的。
裡面是捲起來的三千塊,徐朝陽幫忙拎包的時候放的。
某山區村落。
未回公寓的樂伽以魂體狀態站在一座破房子門前。
一個穿著不合身衣服,腳上蹬著兩隻不同款式漏洞鞋子的小男孩兒正抖著發爛的菜葉子。
旁邊一個老爺爺指著菜葉子,操著方言對他說:「這個地方爛的不行了,得摘掉,撿的時候可以直接給它掰掉,不用帶回來了撒。」
「爺爺,我曉得了。」男孩點頭,用生了凍瘡的手指頭揪菜葉子。
揪著揪著,他的鼻涕流出來了,男孩抬起已經灰溜溜的粉色破棉襖袖子,在鼻子上蹭蹭。
樂伽朝著屋內走去,路過男孩的身邊,她低眉看他一眼。
他八歲了,但身子骨瘦小的像五歲的孩子。
進了房子,樂伽路過搭著簡陋做飯小棚子的窄小院子走進了裡屋。
床上躺著一個老婦人。
她是個癱的。
樂伽再往前走幾步,在一個柜子上面看到了一張落灰的遺照,遺照前面沒有貢品,沒有香爐。
她盯著照片看了好一會兒,才從上面辨別出了李嫂的痕跡。
照片是p的。
房子不大,樂伽轉了一圈兒就看的清清楚楚。
這裡只有三人的生活痕跡。
李嫂的丈夫早在她死後就跟別的女人跑了。
不要孩子、也不要爹媽了。
新的黃紙燃燒,樂伽從這座山村消失,轉而出現在了一座老式居民樓中。
50平米的兩居室被一些雜物塞滿,顯得擁擠又昏暗。
「佳佳,我要去法院那邊遞交一下咱爸去做工的材料,據說咱爸那件案子有了新進展,我想再試一試,或許我們能夠拿到賠償,咱媽也就不用那麼累了。」她說完,套上羽絨服,用力擠著拉鏈的兩側,緩緩拉上拉鎖離開。
被喊做「佳佳」的姑娘仔細擦了擦狹窄房間中最寬闊的一片地區,擦擦那張擺放著遺照的供桌,將新買的兩個蘋果換上,點燃三柱香插入。
樂伽在房子裡轉了一圈兒,走到了有上下床的房間,在一張占據極大空間的桌子上,擺滿了關於張叔賠償案的各種資料,以及厚厚的兩摞法律書籍。
資料上面顯示被告是一家名為「百通建築」公司,法人和董事都姓孫,不姓盛。
又一張黃紙燃燒。
三線城市新建高檔小區的大平層中,一個五十來歲的大媽正在哄剛剛才學會走路的小孩兒,嘟囔什麼:「仔仔以後只對奶奶好,你媽媽是個凶婆娘,是個白眼狼。」
「要不是我拼了臉面搞了那麼多錢!你媽怎麼可能住的上這種好房子!仔仔不理她!」
房子很大,四居室,有衣帽間、浴缸、露天陽台。
只是沒有那個為理想北漂姑娘的痕跡。
不,有她的痕跡。
這座給她弟弟的房子就是她的命。
樂伽撕了一張又一張黃紙,去了一個又一個地方。
她在次日黎明時回公寓。
床單被罩已經洗乾淨鋪在了床上,與姜琳逛商場一同買的鍋碗瓢盆已經被整理好,放在了loft一層廚房區的櫃檯上。
幾天前打包的飯菜在冰箱,或許已經壞了。
樂伽入床,睡去。
她需要休息了。
這具身體也需要。
三點半、生物鐘、身體飢餓感。
樂伽醒了。
她坐起身,目光在二層的臥房中流轉,在落到樓下。
恢復精力的她這才有精神聞到房間裡充斥著的那股特殊的味道——香香甜甜。
是屬於姜琳的。
不是call登記預約的阿姨,是姜琳。
樂伽頓幾秒,這幾日的種種畫面一一在她腦海中浮現。
隨著那一張張面容閃過,樂伽也抬起了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