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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48:11 作者: 沉筱之
我原以為於閒止身為遠南王,會在沈瓊兵敗後,趕回遠南穩定局勢,沒想到他竟隨著東移的遠南軍來了淮安。
我忽然想起於閒止說的----三年。三年後,我必讓這場戰亂見分曉,誰勝誰敗,我必能予你一個答案。到那時,無論你在哪裡,我都去見你一面。
他來淮安,是約定的日子就要到了嗎?
我如實對二哥道:「這些年我與於閒止雖有書信來往,但十分稀少,大都是問安,我畢竟是隨人,他輕易不會向我透露他的動向。」
言罷,我又急問:「於閒止何時會來?阿南……阿南還未曾見過他呢。」
二哥正欲答,這時,只聽屋門吱呀一聲,一顆小小的腦袋探進來,阿南道:「二舅舅、二舅娘、娘親,慕世叔,晚膳備好了。」
二哥一見阿南,滿目怒意一下消褪,但仍高興不起來,站起身,一言不發地往屋外走。
我急忙跟上去,拽住二哥的袖口,低聲道:「你尚未與我說呢,於閒止何時要來?」
二哥看慕央與二嫂一眼,讓他們領著阿南先去偏堂,隨後一把從我手裡扯出袖子,惡狠狠道:「白便宜了他!兒子都這麼大了,他這個當爹的竟一點不知!這就想見我親外甥,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生理期沒休息好,頭疼反胃了兩天,讓大家久等了!
第128章 一念三千 04
我心中記掛著於閒止要來淮安的事,一整夜沒睡好。
翌日起身,著人去打聽,慕央身邊的侍衛回稟說:「煥王爺與慕將軍一早便去營地了,要三日後才回來,王爺走前特特交代過,不可與公主提及任何有關遠南王的事,望公主恕罪。」
我問:「那我二嫂呢?也去營地了?」
「這倒沒有。」侍衛答,「但聶將軍今早說,她有個舊相識近日成親,邀她吃席,她推不掉,只好過去一趟,來回也要三日。」
我無言。二嫂平日裡最煩這種人多熱鬧的場合,便是皇宴宮宴,她也能推則推,如何會去吃席?
八成是隨口找了個託詞躲著我呢。
我只好再等三日。
三日後的清早,二嫂果真過來了,先學著二哥將我狠狠數落一番,然後才解釋:「我知你要向我打聽於閒止的事,但我若不先躲你幾日,擺出個臉色讓你瞧一瞧,只怕又要觸你二哥的霉頭,你不知道,我此前已然開罪過他一回了。」
又四下一望,興致勃勃地問:「小阿南呢?」
我道:「慕央身邊的侍衛待會兒要過來教他學武,他一早去劉寅那裡學誦今日的《千字文》了。」
二嫂詫然道:「他還不到三歲,這就會誦《千字文》了?」
我點頭:「阿南一歲就會說話,是以開蒙得早,眼下雖會誦《三字經》與《千字文》,但字裡行間的意思,他怕是懵懂。」
我問二嫂:「你這回因何事開罪我二哥了?」
二嫂看我一眼,過了會兒,低聲答:「因為師父。」
果然。
去年年末,沈瓊雖兵敗雁山,沈羽帶去的援兵卻救出了遼東軍殘部,爾後他領著遼東大軍且退且戰,一路上雖遭圍堵,生生殺出一條血路,占據了小河洲中腹的一個易守難攻的山鎮。隨軍與遠南軍合攻了幾回,都被沈羽打退了回來。
一念及此,我忍不住道:「那麼多兵圍攻都拿不下沈羽,該不會是你從中放水吧?」
「怎麼會?」二嫂立刻道,「師父雖對我有恩,但我畢竟是隨將,如何能因為私情而荒廢戰事?」
她說到這裡,似是窘迫,又道:「但我跟著你二哥來淮安,確實是因為師父。」
「這一場仗戰至今日已五年,不說那些擁兵自重的將軍州官敗了多少,平西覆滅,燕國退兵,遼東一旦徹底敗了,最後的對手便是遠南、桓與隨。」
「這麼多兵合圍卻拿不下師父,一是因為師父確實厲害;其二,也是因為隨軍與遠南軍相互猜忌,圍攻的時候,並非全心全力,畢竟遼東一旦沒了,遠南與隨就是生死之敵。」
我道:「可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倘若不儘早讓沈羽降服,他一旦回到濟州,遼東死灰復燃,這年來苦戰豈不是白打了?」
「正是了。」二嫂道,「你二哥原想趁著師父被圍堵在小河洲,分兵去收復濟州,又擔心一旦分兵,淮安守兵不足,被遠南包抄。」
我明白了。
也就是說,眼下的隨軍有兩個選擇,一是留在小河洲,與遠南繼續合圍沈羽,可隨軍與遠南也是敵,沒法相互信任,不信任就打不過沈羽;二是留下一小部分兵力與沈羽周旋,分兵去收復濟州,但遠南不可能坐視隨吞下濟州這麼大一塊肥肉,一定會想辦法阻止,最好的辦法,就是包抄此時守兵不足的淮安。
隨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局勢反倒僵持住了。
我想到這裡,不由地問:「照你這麼說,於閒止來淮安,竟是要與二哥商量聯兵攻打沈羽的事?你之所以跟過來,是擔心沈羽退無可退,只余絕路,想看看有無法子保他一命?」
二嫂一時默然,過了會兒,輕聲道:「戰場上刀劍無眼,有時候為救一個人,要賠上千萬條性命。大隨積弱,能戰至今日局面,無不是憑藉著君臣一心,以無數將士的白骨與鮮血換來的。我救師父,就是對不起與我的袍澤兄弟。我不敢奢求保師父的命,只是想著遼東王戰死,王妃自戕,阿青還小,師父若遭逢不測,好歹還有我為他收屍,因此才跟著你二哥來了淮安。只是……這些道理到了你二哥跟前,全然說不通,稍一提,他便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