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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2章 不客氣

    一片紫色和綠色蘑菇林在黃色的沙海和血紅色的太陽下面，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色調搭配，怎麼看都顯得很危險。那些個頭比獅子大，尾鉤比蠍子多，甲殼似乎比烏龜還厚的兇猛生物，擺出一副「這是我地盤」的臭臉，更是充分表達了閒人莫進的態度。

    深紅軍團都是從奴隸角斗場殺出來的，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就沒見過。他們寧可對付半巨人、獅子、巨蠍和烏龜，也不願在趙邁的息壤綠洲前邁出半步。

    布徹看看左右的同伴，抬起手來指著綠洲的方向，然後拖動幾乎麻痹的腿和里卡斯一同前進。在他們兩個人身後，軍團晃了晃，遲緩而又不甘心地跟進——他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就是前面的人用身體餵飽了怪蟲，也得讓後面的人進去找些食物和水。好在跳狗並沒有進攻。

    息壤綠洲在眾人視野中搖搖晃晃，不斷揚起風沙，就好像虛幻的海市蜃樓一樣。布徹有一種幻覺，似乎自己又有了力氣，步子邁得更遠了，否則難以解釋為什麼綠洲變得如此之近。他揉揉眼睛，沙子從眼皮和眼角嗖嗖掉落，他這才能看清楚：二十頭體型與大象仿佛的巨型甲蟲，正拽著綠洲與他們相向而行。

    其實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不只是巨型搬運蟲，很多跳狗潛伏在地下，用自己的掘進力量馱著這片綠洲，緩慢而堅定地向深紅軍團而來。

    看清這一幕，整個軍團呆住了。他們的影子靜立不動，直到軍團菇的影子與它們融為一體。搬運蟲長長嘆出一口氣，停了下來，縮成一團，仿佛岩石一樣不再移動。一隻跳狗用背刺節肢串了一塊軍團菇，跑過來遞給布徹。

    軍團菇本來就沒什麼味道，或者說如同橡皮一樣難吃。不過布徹的嘴巴早就乾涸得沒有唾液了，嘗也嘗不出什麼味道。他好費力才把軍團菇咽下去，而他的腸胃告訴他：「你需要這種東西！」

    跳狗讓開了道路，布徹帶著軍團走了進去。他趴在一棵高大的軍團菇上，張開嘴巴咬下一塊，用力咀嚼並咽下去，便有力氣說道：「這個可以活命！」

    吭哧吭哧的聲音傳來，當飢餓到極限的時候，人和蝗蟲也沒有太大的區別。每個人都吃了好幾大塊，然後覺得渾身輕鬆，身體對於食物和水的需求都得到滿足，剩下的便是休息。於是，三三兩兩的，他們就準備在軍團菇的影子下面入睡。

    有個人比較警覺，趕忙搖晃著身邊的同伴：「別，別睡。睡著之後蟲子就會把我們吃掉，或者切碎了當作肥料。」

    「閉嘴，就算是那樣死，我也是吃飽了的。」同伴回答道：「這綠洲可以移動，滿可以不靠近，等我們都饑渴死了，再用屍體做肥料。你就別瞎擔心了，不願休息也可以，別打擾別人！」

    那個人努力保持睜著眼睛，但很快也難以抵擋身體的需求，在涼爽的陰影中睡著了。他們睡得香甜而深沉，更因為有跳狗的守護而格外安全。外面的風在呼嘯，卻根本影響不了他們的夢境。因此沒有一個人知道「THE·CHE」是什麼時候抵達的。

    「這就是深紅軍團？看起來好狼狽的樣子，而且警覺性也太差了，競技場的奴隸都知道睜著一隻眼睛睡覺的。」莎蒂麗對他們的批評倒是很中肯。

    「是太狼狽了。你們在這裡等一下，我進去找找里卡斯或者布徹。」

    士兵在地上橫七豎八、灰頭土臉地睡著，趙邁從他們身邊經過，沒有一個人醒過來。不過還好，即便是倒下睡覺，軍團的人也自發將他們的將軍圍攏保護起來。

    趙邁手指一彈，兩枚冰冷的水彈分別撞在兩個人的臉上。他們一下子醒了過來，就看見趙邁將手指豎在嘴上，做出噤聲的手勢。里卡斯和布徹笑笑，借著冰水揉揉臉，跟著趙邁走了出來。

    「這次多謝你的救援，沒有這一片綠洲，我們就死定了。」里卡斯由衷地感謝道。

    「其實你們繼續向前走，在凱爾德村就能得到修養和補給。轉向沙漠之中尋找我的綠洲，其實才是九死一生。」趙邁直言不諱，說得布徹後怕不已。「你們其實走偏了方向，應該碰不到綠洲才對。如果不是我命令綠洲移動，消耗了這個綠洲四成左右的成果，你們這個時候已經完蛋了。」

    「所以我們才特別謝謝你。」這一次，就連遲鈍的里卡斯也聽出趙邁語氣不善了，因此他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嗎？蒙面同盟還是提爾城招惹你了？」

    「不是他們，而是你們。」趙邁說道：「我前一陣子是有些忙碌，東奔西跑，要麼在沙漠深處，要麼在漆黑的地底，是沒和你們見面，但是你們一直都知道莎蒂麗、朵吉安和提利昂在什麼地方啊！你們得到深紅軍團，你們要在大沖積沙荒原阻擊敵人，為什麼不來找我？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就應該主動湊過來提供幫助，你們才覺得開心和感激？我們是朋友和戰友，在生死攸關的事情上都不吱聲，這是為什麼呢？」

    布徹哼哼笑了兩聲，一巴掌抽在里卡斯的後腦勺上：「我他媽就說你想多了吧？你和科坦德就沒學點兒好，把提爾貴族的假客氣學了個十足十。」

    里卡斯面色尷尬，但他一直是個有所擔當的人，知道錯了便立刻道歉。「我……蒙面同盟太想獲得一支自己的軍事力量，因此深紅軍團從一開始就決定不假手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