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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41:59 作者: 陳浮浪
一般的將領會選擇多線布防,埋伏人手,但謝川流不大一樣——他很有錢。
「這他媽到底是什麼玩意!得用多少精鐵?!」楚軍中來攻水路的都是曾經的海軍精銳:「這得有一百五十丈了吧!」
一道長兩百丈,高五丈的巨型厚鐵長關竟是直接橫亘在了淮雍河面上,而這還並不是它的全部,在水下還有網格狀的鐵欄,可以不阻擋水流游魚,但能避免楚軍從水下突襲。
「你知道這東西妙在什麼地方?」須卜思歸揮斧砍斷一個試圖上岸的楚軍手腕,在對方的痛呼中大笑道:「這是一片片的!花師父在上頭加了卡扣,隨拆隨用,想弄多長就多長!」
沈明璋殺得滿身是血,根本沒聽清她在說什麼,在岸邊衝鋒沖得簡直紅了眼:「媽的,楚淮這狗貨,竟然還敢來老子家裡作亂,弄不死你啊啊啊啊!」
謝川流冷靜地觀察著局勢,須卜思歸身為匈奴戰將,帶著沈明璋牢牢守住對岸的平地,只要楚軍敢上岸,一鉤一個準。而水面上就更為慘烈一些——
顧安南從符盈虛手裡俘獲來的三千水軍終於得了大用,他們行船堵在水上鐵門之後,人人手執一柄包了厚布的鐵槍,這種槍桿更長,尖更利,顧軍這邊人不過鐵欄,只將槍尖伸出去亂捅。
楚軍根本近不得身,偏偏後路又不知什麼時候被另一道移動的鐵橋截斷!當真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除了往前拼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抓住鐵槍!向上攀援!」楚軍的水軍將領眼看著自己的人馬連敵軍的臉都看不到就一批一批死在水中,急得恨不得跳河:「前排抓住鐵槍!」
楚軍打頭陣的人馬只能用雙手去暫時穩住不斷突刺的長|槍,各個血肉模糊,不但雙手就此廢了,因為離鐵門太近的緣故,幾乎全部被刺穿身體而死!
在投進去了大概五百餘名先鋒軍後,楚軍終於可以踩著同伴的屍身試圖翻越「鐵長城」了——
「差不多了,」謝川流鼻端縈繞著血腥的味道:「上火線。」
下一瞬,牧州內城望樓專用的傳信火線在鐵長城上蔓延開來,顧軍水軍有序後撤,精鐵被燒得如同炮烙一般,剛剛在鐵門上方露出頭的楚軍們在劇痛中落下水去!
謝川流知道,水路的局面就算是穩住了。
他四象營的下屬滿面喜色地趕上前來,將一個錦袋放在他手中,難掩激動地說道:「這是主母讓給您的!說若是錢糧不夠用,儘管憑著裡頭的法子去吳蘇找古小娘子!」
謝川流:「……」
他遽然回身,暗啞的聲線幾乎顫抖起來:「……她姓什麼?!」
覺得腦後一麻的不止謝侯爺,還有摘星棧道上的楚淮。
因為當他抬眼向山壁上方看去的時候,看見了一樣從沒見過的東西。
數十個整整齊齊的圓形鐵桶,豎直向下地對準了棧道的方向,那些「鐵桶」上氤氳著綿延的熱氣,在雨幕中顯得格外突兀。
峭壁之上站著數十個瘦弱少年,各個身穿素色麻衣,頭縛白布,眼帶憤恨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楚淮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心裡卻沉了下來。
少年之中走出一個小將軍,猿臂蜂腰,姿態風流,這麼粗粗一看,簡直像當年金吾衛中的顧安南又回來了似的。
「噯,伯清兄!」禾珏嘴角含笑,眉梢一壓:「又見面了啊!」
楚淮:「我記得你,你是淮雍河上替顧安南死過的人。」
「那就好,去了閻王爺他老人家那別再報錯了名字。」禾珏哼聲一笑,對身後的少年們招了招手:「動手吧,跟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家裡娘子還等我回去吃飯呢!」
棧道上楚軍的精銳開始試圖爬上山壁尋求突襲,但山壁早就被提前打磨得光滑無比,根本沒有落手腳的地方!
那被楚淮調|教的年輕人驚恐道:「都督,這可能就是顧賊手中的那勞什子大炮,我們還是想想辦法快走吧!」
還能想什麼辦法?
摘星棧道,天然奇險,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楚賊!你屠我浠縣三百八十七口,今日我報還此仇!」
「應縣遺民特來此處,為縣令姬和滿門報還此仇!」
……
白衣少年們站在炮火之後,依次將姓名報過——
轟然巨響。
崖州內城,淮雍河面,乃至牧州城中,都聽到了這響徹天地的一聲。
豐州戰場上的白溪音似有所感,突然看向了南邊的天幕。
「這人數不對。」袍袖之下,白溪音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你根本沒有把主力部隊帶出來,甚至你那個什麼神威炮火,也都留在南境了對嗎?你竟然用整個南境做餌!」
什麼傾巢而出,從一開始就是個騙局。
而楚淮抓住了這個餌,偷雞不成蝕把米,去打了個那個真正嚴密布防的南境!
「這還是楚淮教我的吶。」顧大帥大尾巴狼似地向後一靠,悠然地端起茶水:「不下點真本錢,怎麼釣得出楚淮這條大魚?」
白溪音脊背一軟,向後無力地靠在了亭柱上。
他心裡一清二楚,自己手中的荊軍守城尚可,在正面戰場上根本就不是顧家軍的對手。顧安南下一步必定就是掉頭回援,和南境方面一起包抄楚軍。
紛亂了數年的天下大勢,就在今時今日今刻,終於要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