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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41:59 作者: 陳浮浪
銀煙大師阻攔不及,在他和姚諒齊齊變形的嘴巴還沒來得及發出大喊時,金針已經被穩准狠地扎到了顧大帥的屁|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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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
「老頭兒!」顧安南吃痛地噌一下從板凳上竄起來:「這凳子上怎麼還有釘?!」
海聖人嘿嘿笑:「扎得就是你個小屁崽,行了,小點聲,屋裡還有客人在——呂太白!滾出來!」
他對這個客人顯然不是很尊敬,當然了,海聖人年輕的時候連皇帝都敢指著鼻子罵,這世上只要是個活物,就很少有不挨他罵的。
屋裡果然滾出一個太白。
此人占了個詩仙的名字,長得卻十分不「仙」。小鼻子小眼小嘴巴,人也非常矮小,一身水汪汪的小肥肉,看起來比冬天戳在院子裡的雪墩子還喜慶。
「太白兄又來蹭我家老頭兒的鴨蛋啊,」顧安南沒想到時隔多年,自己的夢裡竟然還能出現這種「閒雜人等」:「這麼多年了,你就不能自己動手醃兩個?」
此人乃是長安呂氏的旁支子弟,他家這一支本就不大發達,呂太白又是個庶出,在長房面前很不得臉。
但這小麵團子也不知走了什麼天大的機緣,竟然意外地發現了在此隱居的海汝峰,從此幾乎天天過來糾纏,求著海聖人收他為徒。
「師哥師哥,你忘了,今天放榜!」呂太白嗨呀一聲,撲上來一把撈住他手腕,仰頭討好道:「走走,你陪我看!」
「誰是你師哥?」顧安南不是很想去,長指在他額頭吧嗒一彈:「要你考中了才是師哥!」
海聖人在後邊笑罵了幾句:「一天到晚吵個沒完,滾滾滾,看榜去,少在這煩我!」
顧安南心說老子好不容易做個夢能多看老頭兒兩眼,竟然還要被這白胖子橫插一腳,心裡十分不願當即就要鬧,不料夢裡的白胖力氣竟然大得出奇,連他都反抗不得。
直到他被直挺挺地「拖」了出去,海聖人還在後邊的小院裡喊:「回來帶點香菜根!小崽子聽見沒有?!」
「聽見了!」呂太白扯著嗓子嗷嗷應答,活像條野狗似地帶著他未來師哥往興道坊沖:「快快,早點到占個好位置,說不定還能瞧一眼白公子呢!」
白公子?
夢裡的顧安南警醒起來,嫌棄地想,該不會是那個白公子吧。
興道坊邊,朱雀門下,皇城高大威嚴的紅牆上貼著一張又一張寫滿密密麻麻小字的紙張。到處都是激動大笑又或哀聲慟哭的舉子,人群擠得仿佛豬圈裡待宰的小乳豬,帶他來的那頭呂太白已經不知哪裡去了,顧安南「隨波逐流」地被推著往前走,瞧見了那個坐在皇榜下的年輕公子。
膚色白皙,眉目軒昂,舉手投足優雅清雋,一言一行動靜成章。如果「芝蘭玉樹」這四個字能從紙片上站起來,想必就是他這個模樣。
這便是長安白氏的長子嫡孫,今上潛邸時的伴讀郎君,普天下最受讚譽的王朝新星——
白溪音。
他一身深綠官服,越發顯得行止穩健,即便是同這些名不見經傳的小舉子說話,也是眉眼溫和,慢聲細語。
這是出身名門的世家修養,從小在街上討飯的顧安南是學不會的。皇城裡的小帝姬笑著嫌棄過他好幾次,叫他走路慢些,玉冠戴正些——但他就是做不慣。
「你們呀,」他腦海里不由自主地升騰起了家裡那老頭兒嫌棄又心疼的目光:「你同帝姬哪是一個世界的人呢?」
顧安南心口一陣悶痛,疼得他幾乎要喊叫出聲。
是啊,我不是。
他小時候是一身污穢的浪蕩子,長大了是滿身血腥的拳奴兒;熬到後來,成了暗夜長安的黑市主,手裡不乾不淨的血孽數也數不盡,而活在夜晚裡的他,總是穿上一身金甲,去陽光里與她相逢。
世界仿佛一條非黑即白的線,將他們分隔在了平行的兩端。
可裝出來的乾淨,是乾淨嗎?
如果暮芸真的嫁給了白溪音這樣的人,她還會走到今天這個國破家亡的境地嗎?
顧安南迷茫地站在夢境中心,周遭的一切飛速變換,他的整個記憶開始變得混亂起來,一時間根本分辨不出自己人在哪裡——
分不清這裡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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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外。
帝姬暮芸,也即新晉的牧公大娘子,正在接待難纏的訪客。她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我說話也是一樣算數,這你心裡應該清楚。就非得見到牧公本人不可?」
客位主座上,仙氣飄渺的男人放下茶盞,如空山流水般的聲音說道:「是。」
「也罷。」暮芸起身轉入後堂:「那我親自為你催一催便是了。」
然而還沒等她到後面喝上一盞涼茶,何三道人已先頂著一腦門的官司沖了進來,臉上的神情都不能用「慌張」來形容了,應當說是「驚恐」。
何三道人兩爪緊緊握在一處:「主母啊,有個事我真不知該怎麼同你說——大帥他……」
暮芸疲憊嘆道:「叫牧公。」
「嗯嗯,」何三道人帶了哭腔:「牧公他被銀煙大師毒傻啦!」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放心,沒有失憶情節——但!
下章即將出現一個一米八巨型牧公嚶嚶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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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全文預計110章左右!感謝寶們支持!(放掉楚淮的原因在下一卷中會提到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