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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41:59 作者: 陳浮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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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淮:「你穿上我的衣服,在此自戟吧。」
顧大帥:「說戟不說吧,文明你我他。」
「敲啊!」黃參將(悲憤噴淚):「這都什麼時候了啊!尊重我一下好嘛!」
第64章 沙場秋點兵(九)
千夢山位於崖州與牧州的交界地, 是一個地理位置很特別的地方。
如果說崖牧兩州的地形就像一個不對稱的蝶翼,那麼千夢關就是那個蝴蝶的「身體」。作為一座山峰,它很窄, 很小,山腳下有一片開闊地, 地外便是一年四季都奔涌不息的河水。
為了方便區分水系,大荊開國時, 便同時將這裡作為了水路的分界點——從東方來的是願江,從西北來的就叫淮雍河。
楚淮突出重圍,從淮雍河上來,往千夢山里去;火光和廝殺聲逐漸被甩在身後, 顧安南並沒有追出太遠, 就已經從勝利的激動中冷靜了下來。
然後他心頭一沉,發現這事情恐怕不對。
從楚淮逃上他們事先準備好的漁船開始就已經不對了。
「如果你是楚淮, 」顧安南突然問道:「你會往這個方向來嗎?」
禾珏仍然興沖沖滿臉通紅,指揮著眾親衛往楚淮那艘破漁船上遠遠地放箭:「嗯?當時他往哪個方向逃都無所謂,反正岸上行動方便, 我同須卜將軍的伏兵也都是靈活機動隨時可變的,能在哪堵到他就在哪打唄。」
「如果是我,」這裡太黑, 顧安南已經看不見了, 他拿出那塊黑布覆在眼睛上, 嘴角微微向下一沉:「我說什麼也不會往牧州方向逃——那和送死又有什麼區別?」
但楚淮就是這麼做了。
禾珏嗨呀一聲, 口中銜著羽箭,雙手拉開重弓, 含糊不清地說道:「亡命徒, 頭昏腦漲地亂撞, 今兒晚上月亮又不清楚,一時分辨錯了也是有的——大帥你別閒著啊!」
別人或許會在驚慌失措中亂撞。
但楚淮會嗎?
一股強烈的寒意瞬間竄上顧安南的脊背,他猛地站起身來:「停船!不追了,我們回去!」
來不及了。
他們現在是順風行船,又一路「八百里加急」,早就離開萬難峰不下十里遠了。且不說眼看就要追上楚淮,沒有人想要放棄;就算他們想聽顧安南的話立刻停下,船至中流,也不是說停就能停的。
而楚淮的船,卻突然放緩了速度。
「顧賢弟,」楚淮不知從哪撕了一塊破布,將頭髮束了起來,看起來又有個人樣子了。他站在船尾,聲音幾乎說得上溫厚:「好久不見了,你就蒙著塊棺材布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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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接到鄭、謝二人從歸雲關送來的死傷統計,張鴻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皮瘋狂地跳動起來。
張鴻連氣息都開始不穩:「你再說一遍,楚軍在歸雲關下死了多少人?」
「三萬不止,」鄭令新麾下的先鋒官正在被處理傷口,疼得倒抽涼氣:「謝將軍預估總數在三萬七八左右,抓到了活舌頭,說是寧州那邊的守城軍,楚淮把能打的青壯年都帶出來了,留了點他的精兵在那邊。」
先鋒官啐了一口:「楚淮這狗娘養的,說是如果帶出來的寧州軍不肯聽楚淮指揮,那他們的家眷全都活不了——鴻軍師,你說他還能算是個人嗎?!」
「他是不是人有待商榷,」張鴻大聲吆喝著讓船即刻掉頭:「反正你大帥是有可能做不了人了!」
鴻軍師算無遺策,顧安南如今左支右絀,確實距離做鬼不遠了。因為他們船行中流,水裡不知何時突然殺出了數以千計的精兵來!正正好好打了個措手不及!
一時間強弱異勢,形勢急轉直下!
顧安南帶出的親衛根本就沒有那麼多人,驟然被乘木筏的精兵圍住,各個都不占優勢——這批人連個命令都不用聽,上來二話不說就是砍,且顯然和剛才淮雍河裡那些窩囊廢不是一個路數,竟個頂個都是浪裏白條的好手!
「這他媽——」禾珏一腳踹翻一個試圖登船的,手裡一邊是刀一邊是弓:「哪來的人?!」
顧安南根本看不見,但當年畢竟也是「鬥獸籠」里活出來的,他將眼睛圍上,讓他走平路可能費勁,但騎馬打仗乃至近身搏鬥反倒是得心應手。
他半跪在船篷之上,居高臨下,重弓在手,幾乎每一箭都能保證帶走兩個,是真正箭無虛發的神箭手。
楚淮遠遠觀望著,贊了一聲。
「當年你同海聖人陋居在菜花巷,我以為他只教你些策論詩文。」楚淮方才敗到極點,沒見他如何沮喪;如今他絕地翻盤,也沒見他如何得意。依舊還是那副沒什麼表情的溫厚模樣:「不想竟也請武師傅教過你箭術——是陸太師教的?」
顧安南耳朵動了動,手中長箭連發不停,他手上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語氣卻還是不知從哪裡學的慢條斯理:「關你屁事啊。」
「都看準了!眼覆黑布者是顧安南!」楚淮很不道德地喊了一聲,而後繼續同他「談天」:「安南兄要不要猜猜,我這些人馬是從哪裡來的?」
「噯噯,你年紀一大把了,在下年輕貌美,你少跟我稱兄。」顧安南聽音辨位,跳下船篷,趕在禾珏被人三刀六洞之前將他扯走,自己拔出宙沉擋在前面退敵:「你過寧州時將他們的助城軍帶出來了,是也不是?你八成是用了什麼法子逼他們死,我也實在不想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