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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41:59 作者: 陳浮浪
姜然提不動,雙手抱住劍,迷茫問道:「我去哪裡?」
暮芸接過小手爐捂手:「都行。但我推薦你去崖州的千夢山,找一個叫花文的隱士——那老頭子騷氣得很,可能也叫個什麼花……」
許蘭兒適時地接道:「花花居士。」
「嗯,」暮芸打發姜然道:「包袱里有我寫的信,他要是問,你就說是老四十一讓你去的。」
姜然一步三回頭,走出百來步了,又扯著細嫩的嗓子問道:「他是什麼人?」
暮芸沒喊,擺擺手讓他快走,卻在原地笑著說道:「怪人。」
一個有情有義的怪人。
和你這個小怪人一樣吶。
十二歲的姜然抱著一把比他矮出沒多少的長劍搖搖晃晃地踏上了未知的路途,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路的盡頭,就像每一個第一次踏上征程的少年英雄一樣。
「殿下,這地方風大,咱們也回吧。」許蘭兒牽過馬:「曇心又不知道野到哪裡去了,但姚諒是個靠譜的,已經叫人將東廂收拾妥當,等您那位客人來了以後……」
她絮絮叨叨的匯報還沒結束,剛修了一半的德勝門裡馳出一匹毛色光亮的駿馬來——一看就知道是趁機從符盈虛的馬廄里順的!
馬上的柳四娘英姿勃發,見了暮芸,離老遠便大聲吼道:
「快隨我來!他——醒——啦!」
第二卷 又名:芸妹終於長心了
芸妹久居廟堂,是一個格局過大而不能見小的人。
她需要再一次「長大」。
作者有話說:
第二卷 又名:芸妹終於長心了
芸妹久居廟堂,是一個格局過大而不能見小的人。
她需要再一次「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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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芸妹和顧大帥不會虐噠,寶們放心~
第47章 綠蟻新醅酒(二)
馬蹄激起的粉雪灑到她鞋子之前, 堪堪停住,許蘭兒和柳四娘不由自主地屏息等待著暮芸的反應。
暮芸怔了一瞬,而後說:「哦。」
柳四娘:「哦?!」
「那走吧, 去瞧瞧他。」暮芸:「他現在住幻園是吧,怪遠的, 雇頂轎子沒有?」
柳四娘和許蘭兒對視了一眼,跟在她身後, 乾巴巴道:「城裡亂糟糟的,沒雇。」事實上,她本以為暮芸會心急如焚地想去見大帥,預備騎馬帶她回去呢。
畢竟白虹宴那天夜裡, 主母抱著大帥哭得聞者傷心見者落淚……如今大帥昏了三日終於醒了, 怎麼這會兒又淡定上了?
真是讓人看不懂吶。
三女同章將軍打了招呼,被眾兵將熱情地要求抬轎送她們回去, 暮芸卻笑著拒絕了,說她想自己在城內走走。
天氣晴好,屋檐掛雪, 暮芸特意選了條不怎麼寬闊的小路走,小孩子們手裡拿著布玩具在街上你追我趕地笑鬧,大人們在門口掃雪, 曬乾菜, 小媳婦給丈夫系衣裳帶子囑咐出門慢行, 婦人們聚在一處在, 就著大亮的天光用統一發下來的料子做衣裳。
明明在幾日之前,牧州除了供貴人們消遣的西大街, 各處還死氣沉沉的;如今顧家軍幾條簡潔的政令一下, 竟是齊齊地煥發出生機來了。
她心情大好, 想起從前海聖人曾經說過,民生如春草,政策如東風,只要把政令處理清楚,老百姓就會自己欣欣向榮起來,不需多管的。
「啊呦!」
一個小孩到處亂跑,不小心撞到暮芸身上了,年紀不大頭殼挺硬,撞得她差點摔倒了。
那小孩看她穿著錦衣,瞬間就怕起來了,連他在不遠處做針線活的娘親都緊張得說不出話來,急急忙忙跑過來要給暮芸叩頭。
「小毛猴子,」許蘭兒將那婦人攙扶起來,又摸摸孩子頭頂:「可別到處亂撞啦。」
暮芸本已走出幾步,忽然又轉了回來,對那滿臉「竟然這麼容易就脫身了」的婦人問道:「何至於如此害怕?」
婦人畏畏縮縮,顯然是不常見外人,還是後邊一個在掃院子的老叟顫顫巍巍過來解釋道:「貴人見諒,從前符大……姓符的在這時,咱們是要遵守避衣令的,若是有所冒犯,須得賠至少三貫錢,若交不上就是一頓好打!」
避衣令?
那是她哥剛登基時頒布的法令。
說是「避衣」,實則是「避車」,大城鎮中常有車馬,速度過快時經常停不住,容易傷到行人。她大哥——先帝暮苑知道以後,就下了這道「避衣令」,不叫老百姓在走車馬的路上亂跑。
那婦人見暮芸臉色不愉,立即將孩子護到身後去,滿臉無措。
暮芸擺了擺手,從隨身的錦囊里拿出幾塊小點心放在孩子手裡。那小孩喜笑顏開,這才漸漸不怕了。
「蘭蘭,四娘。」她走出這條小路,腳下新雪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明明是一條好的政策,為什麼落到這裡,就變成了這樣?」
蘭蘭答不上來,四娘卻滿不在乎地說道:「避衣令不就是這個意思嗎?平民若是衝撞貴人,就需交錢,東邊那一帶交得還不止三貫呢!」
……原來地方上甚至不知道這條法令原本的意思。
老百姓里認字的不多,張貼出來的告示自然都歸官府解釋;就算是有自己認識字的,只怕也不敢跟當地的這些「土皇帝」理論。
暮芸若有所思。
三女上了西大街——這裡比之從前倒是更加熱鬧,因為每家每戶都得了幻園裡發出來的補償銀子,出來採買東西的百姓也非常多,不說是摩肩接踵,倒也是喜慶非常,三女途徑點心鋪子的時候,忽然聽得一陣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