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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41:59 作者: 陳浮浪
當然,偶爾也用這群孫青進獻的北原巨狼「教訓」些不聽話的奴才。
起初符盈虛還是想速戰速決直接將這過於危險的顧賊直接格殺的,暮芸卻只用輕飄飄地一句話便勸服了他——
「越多人看見他死越好。無論是對內收服顧家軍,還是對外樹立威信,這都是對你有好處的。」
符盈虛立即同意了。
此刻,暮芸同他站在一處:「一會兒開了籠子,這附近也沒什麼遮擋,狼會不會衝上來?」
「絕對不會。」
符盈虛眯起眼欣賞起即將被撕成碎片的顧安南——就連他都得承認,這廝雖然是個天大的混不吝,倒確實是個寬肩窄腰,長腿勁瘦的英武模樣。
他孩童和少年時曾瘋狂地想成為這樣英氣蓬勃的英雄。
可是不成。
那麼如今能殺一個這樣的人,也算值了。
「這些狼須得用特殊的藥粉刺激,只會攻擊身上有那藥粉味道的目標——叫毒蝶散,還是宮裡流出來的玩意兒。」他伸出肥厚的手掌想拍拍暮芸肩膀,卻不知怎地又收回來了,眯眼哼聲道:「指哪打哪,絕不會錯,這都是孫青的馴獸師長年累月練出來的。」
毒蝶散,以輕量撒在人身上,可吸引巨獸,致其癲狂;以常量扎入血脈之中,可致人暫時昏迷;過量則能致死。
毒蝶散之於禽獸,便如五石散之於凡人。
是以那日在飛將峰上,根本就不是因為半瞎的顧安南幸運才躲過了巨狼,而是因為攜帶著沾有毒蝶散粉末武器的暮芸上了山,才在無意間意外地將巨狼引走了。
暮芸:「絕不會錯?」
「帝姬,」符盈虛大笑:「你怕了。」
暮芸目光放遠,看見那準備開野獸籠子的人里有個格外瘦小的身影。那人對她幾不可見地點了個頭。
暮芸收回目光,淡聲道:「既然如此,那本宮就放心了。」
符盈虛大手一揮:「開籠吧!」
顧安南兩條長腿分開,如有根系般穩穩紮在地面,左手格擋在前,右手持刀在後——手腕靈活地一翻,那刀便在他手中游龍似地一轉,一點寒星映雪。
他雙眼微閉,而後在漫天風雪中唰然睜開。
籠門被打開的動作仿佛被寸寸放慢,顧安南調集起身體裡僅剩的力氣,半步未退,率先躍出的巨狼腳掌砸向地面,利爪將磚石劃下深長的刻痕。
「啊!」
看客席上,女眷們尖叫著驚惶地躲成一團,文官們更是緊緊閉上眼睛不敢看!符盈虛鼓掌放聲大笑,暮芸卻輕盈地向後撤開了幾步。
這一刻仿佛被拉得無限長——顧安南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唰——」
他驀然一怔。
這怎麼回事?!
狼群竟然全部與他擦身而過,活似根本看不見他似的!他的刀甚至沒來得及碰上任何一條狼腿,這些狼竟然就這麼衝過去了?!
看客席上卻爆發出了更為驚恐的慘叫聲。
巨狼的皮毛貼著身體滑過,顧安南愕然回望,卻發現這些狼的目標竟然是——
符盈虛。
竟然直奔著主人去了!
符盈虛險些被打頭的巨狼扼住咽喉,臉上得意的笑容甚至還沒來得撤去,巨狼沉重的巨爪就直接踩上了他的胸口。符盈虛慌亂中用胳膊擋了一下,巨狼張開血盆大口,直接咬掉了他半隻胳膊,尖牙的末梢將他的喉嚨帶去了一半——
沒有死,卻再也說不出話了。
三十六武士也根本無暇救主,因為他們竟然也都是巨狼的目標!任憑他們再怎麼擅長遁逃之術,也終究沖不出這座平曠的鬥獸場,風雪之中,也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們各自的軟甲和頭髮上都帶著細到難以察覺的黏膩粉末。
那老僕撕心裂肺地叫喊著想從巨狼爪下救下符盈虛,但人力終究有限,如何能同野獸抗衡?
世上沒人能救得了符盈虛了。
再也沒有了。
沒了符盈虛的束縛,曾華率領的巡防營很痛快地放開了白虹別莊的大門,賓客們四散奔逃,除了仍穿著單薄僧衣的陸銀煙外,沒有任何人還願意留下來。
暮芸身在群狼環伺之處,群狼叼住三十六武士不住撕扯,雪幕里遍地都是血腥之色。她走在這阿鼻地獄一樣的鬥獸場,穿過這血腥不堪的人間,終究還是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沒有看他的眼睛,只是將方才就提在手中的大氅展開,費力地踮起腳尖蓋在顧安南身上:「我下的劑量不重,只是會疼一陣,暫時壓制你的氣力,但不會傷到本里。」
顧安南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我說過,會助你奪下牧州。」暮芸:「我拿到城防圖比你早,第一眼看就知道內城的陣是個死局。」
這場漫長又浩大的棋局終於走到了尾聲。
而作為這隻最後的翻雲覆雨手,暮芸也終於走到了台前。
好在,她只需也只想解釋給一個人聽。
她被顧安南這麼攥著,明知眼下他沒有那麼大力氣,卻還是沒有掙開:「所以從那時起我就在想,如果實在破解不開口令,是不是還有別的辦法?」
其實很簡單。
只是沒有人敢。
殺掉符盈虛,殺掉這個能主控戰場,發出口令的人——沒有口令,大陣無法被調動,這死局自然就被破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