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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41:59 作者: 陳浮浪
好不容易搬上去,都累得坐在原地喘氣,強行將下人端上來的醒酒湯給顧安南灌了,又歇了足足一刻鐘才緩過來。
「蒼了天了,」曇心擦汗,以手扇風道:「瞧著江老爺也怪瘦的,怎麼竟然這麼沉?!」
暮芸坐在床邊休息,聞言嘩啦一下掀開醉鬼的裡衣,露出顧安南帶著各類刀傷的身材——麥色的肌膚下,胸肌腹肌塊塊分明,腰側兩道窄窄的線,順著流暢的腹肌一路滑進了長褲的邊緣。
因為喝了太多酒的緣故,男人出了星星點點的薄汗,汗水順著肌肉的紋理留下來,讓兩個小侍婢霎時便看紅了臉。
蘭蘭呀地一聲避過頭去,曇心口是心非道:「這有什麼?我見過更好的。」
暮芸本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則,抬手在醉鬼身上摸了一把,這韌勁十足的手感實在上佳,乾脆就將手搭在他身上了:「胡扯,身材好的沒他俊俏,比他俊俏的沒他身材好。」
終於清醒了點的醉鬼半邊臉埋在被子裡,不動聲色地彎了彎唇角。
暮芸:「不過將來若還有好的,你也領過來我瞧瞧,有福同享。」
醉鬼的臉黑了。
曇心先是高高興興地說了聲好,而後又有點傷心地想,刺殺符盈虛是何等兇險之事,只怕自己也沒有什麼「將來」了。
她擺擺手告退,自去下人房裡歇息,蘭蘭也跟著走了出去,沒一會兒卻又換了身衣裳重新走了進來。
暮芸從她手裡接過一身黑衣:「這裡只你我二人,不必行禮了——你幫我換衣裳吧。」她又好笑又好氣地拍了床|上的顧安南一把:「打從跟了這傢伙,成天穿麻布衣裳,早晚休了他。」
許蘭兒自幼便跟著陸金藍在太師府長大,是服侍貴女的慣手,一雙柔荑比春風還要輕柔,不但利利索索地幫暮芸將衣裳打整乾淨,還服侍她用溫水洗了臉。
蘭蘭看著鏡子裡暮芸清水出芙蓉的模樣,一時有些失神。
暮芸把易容膏和點麻子的筆遞給她,微笑道:「怎樣,你殿下的皮囊不錯吧。」
蘭蘭一下紅了臉,連聲說著失禮,又小心地伺候她將易容膏塗抹好,仔仔細細地給她梳頭。
暮芸看著銅鏡里自己乾淨利落的滿頭青絲,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喟嘆:「你姑娘從前一個月給多少例銀?」
許蘭兒道:「一年二十兩左右。」
「我給三十,」暮芸:「以後跟著我吧。」
陸金藍死在了待嫁的年紀,膝下也沒有個一兒半女,既然她臨終前將許蘭兒拼死送了出來,暮芸不管地下的老對手怎麼想,反正她就當是託孤了。
便是將來自己早夭了,閉眼之前也必定是要給蘭蘭找一條好後路的。
許蘭兒也知道她心中做此想,哽咽道:「殿下……」
「噯好好好,別哭。」暮芸強行打斷了這段煽情:「去打盆冰水來,把床|上那狗熊叫醒,咱們這就出發了。」
蘭蘭似乎早有準備,冰水簡直說來就來,「狗熊」耳朵尖動了動,趕在自己變成一隻俊俏的落湯雞之前啪地一下盤膝坐了起來,坐得滿臉肅穆大刀金馬。
暮芸嚇了一跳,好笑道:「詐屍了?」
蘭蘭也被他嚇得手一抖,捧著的冰水幾乎是順著慣性潑出去的——顧狗熊被澆了個透心涼,這回是真的徹底醒了。
他抹了把臉,嚴肅道:「大半夜的穿成這樣,你想跑?早上不是還說至少助我拿下牧州才走麼,言而無信。」
暮芸將早就給他準備好的夜行衣扔過去,狐疑道:「幾時醒的?」
……被醒酒湯差點灌進肺里的時候醒的。
顧大帥聽軍營裡面的糙漢講,喝醉以後他們家裡的娘子都是溫柔小意地給擦身餵醒酒湯的,要麼是用小勺,要麼是柔唇相貼一點點餵進去——
怎麼輪到他這,就變成水刑了?!
顧安南示意蘭蘭先出去,而後才解開裡衣擦身,再三下兩下地將夜行衣換上,終於換回了正常的衣裳,他舒服得長出了一口氣:「到底是去什麼地方?」
暮芸拍拍手,蘭蘭便重新進來了——顧安南這才發現,她身上竟穿著方才暮芸那身「江夫人」的行頭。
「一會兒我們走了,你就把蠟燭點起來。」暮芸囑咐道:「若有人來問,你也不必答話。」她看著顧安南戲謔道:「乾嘔兩聲就是了。」
顧大帥摸摸鼻子,抬頭看天。
兩人一前一後潛出了西衙署,暮芸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在顧安南的協助下,跳窗翻牆卻是一把好手。當年他倆都還是孩子的時候,顧安南便想了一萬個法子拐帶帝姬出皇城去玩,眼下更是輕車熟路。
顧安南:「往哪走?」
暮芸甩給他一張簡略的圖紙,而後便什麼也不管了。她被他帶著在夜色里穿來穿去,忽然沒頭沒尾地想,將來也不知是誰嫁給他,真是便宜死她了。
「這廝被我調|教得有趣得很,」她哼了一聲:「還有八塊腹肌呢。」
顧安南伸手在她下巴上一勾:「你這圖不對吧,前面可沒路了。」
「錯不了,找吧。」暮芸抱臂道:「給圖的人比你靠譜多了。」
眼前是一戶人家的院牆,磚瓦都有些爛了,上面還蓋著灰撲撲的茅草;這小道窄得僅容一人同行,想也沒有別的出路,顧安南將暮芸擋在身後,自己上前去伸手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