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頁
2023-09-28 15:41:59 作者: 陳浮浪
何三搶道:「四娘啊,這就是你不講理了, 咱們寨子裡連蚊子都沒有幾隻母的, 殿下不去難道你去?」
「可以啊!我沒說不行!」柳四娘擼起袖子:「到時候符盈虛這條老狗若敢挑釁,我就一鐵叉將他捅成個叉燒。」
「等等!」暮芸已經完全蒙了:「到底要叫我做什麼事?」
聽著好像是要讓她往牧州城裡去?
打從那日在大庭廣眾之下認了暮芸做「拙荊」, 這三日來顧安南就再沒出現在她面前過,如今被她這麼瞧著,耳朵便可疑地發紅。
柳四娘言簡意賅地介紹道:「牧州城裡有大帥之前伏下的精兵, 人數二百左右,他們的主事已死,需要人進去將他們重新組織起來, 準備裡應外合配合攻城。」
她背書似的念完, 開口又要罵何三表達自己的反對意見。
何三道人立即插空補充:「對對, 但是眼下牧州方面已然戒嚴, 尋常人等進不去——好在之前圖州官祜傑父子曾經給那邊遞過口信,說要派他手下的一對親信去給符盈虛送禮, 眼下正好便可頂著這個身份秘密地送一個武將過去。」
暮芸明白了。
這是去牧州臥底。
其實要是按照顧安南這些年發展起來的路數, 一路橫衝直撞地蠻幹才比較像他——這次之所以要想法子用「計策」, 大抵是因為硬碰硬的話,實力不允許了。
牧州南有玄灰山脈,北據願江天塹,易守難攻不說,更是從南境入關的必經之地。更重要的是,眼下顧安南手裡只有三萬兵,而牧州,則至少有十五至十八萬——
這還不算剛剛折損在顧安南手裡的水軍。
無論是在錢糧還是備員上,怎麼看實力都太過懸殊,如果不是顧安南先後拿下了匈奴大單于和南境九郡的守君,只怕賭盤上根本就沒人稀罕在他身上下哪怕一枚銅錢的注。
想要在這種情況下以少勝多,不指望奇計是不成了。
「法子說起來雖然簡單,但勝在早有鋪墊。」何三拂塵一甩,驕傲道:「只要能將牧州的城門騙開一個,咱們便有了勝的把握。」
柳四娘想了想,緩緩點頭道:「此計的核心要義,恐怕就在一個『快』字上——牧州人多,但人越多調配起來就越麻煩,這就好比在灶房燒飯,有時候人多反倒手磕腳碰地打官司。」
何三很是捧場地鼓掌道:「正是正是,四娘說得是!」他繼而走到暮芸面前半蹲著:「殿下,您覺著……此計如何呢?」
暮芸想了想——
官祜傑這位「坐下君」慣來首鼠兩端,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兩邊投靠」,就算官祜傑父子二人明面上已經投靠了顧安南,卻也不耽誤他私下裡給符盈虛那邊送禮。
一來這本就很符合官祜傑的做派,不容易讓牧州那邊生疑;二來圖州是南境九郡中地方最偏,占地最小的一個,大家從來都當他們是透明人,誰也不稀罕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詳查。
這一招潛伏計,至明至暗,實在得宜。
暮芸把藥碗放到一邊:「這親信中有一個是女子?」
「殿下果然聰慧!」何三立即拍馬屁道:「此二人身份上是官祜傑的遠親,乃是一對夫妻,平日裡都在寧州那邊做買賣,這次是特意帶了重寶回來獻給符盈虛的。」
原來是要假扮夫妻。
暮芸下意識瞧了一眼顧安南,對方偏過頭去,可疑地咳了一聲。
「噢——」暮芸意味深長地道:「看來我是那個『妻』了。三石大哥年紀正好,又是心細的武將,不如我就與他做回夫妻吧?」
所有人:「……」
顧安南:「呵。」
何三毛都炸開了:「不不不,這可使不得,鐵三石他……」
「何大哥,怎麼在殿下這?讓我好找!」說話間,小院裡走進來了一個笑吟吟的少年人,正是張鴻,他對何三眨了眨眼:「外頭三石兄弟在找你,好像是他帶人在水鹽灣訓練時發現了一個馬蜂窩,臨時起意想吃點蜜,結果被蟄住鼻子了,請你去給瞧瞧。」
何三給他遞了個感激的眼色,而後抹了把臉:「……殿下,瞧見了吧,這就是咱家心細的武將!四娘別再瞧熱鬧了!跟我一起去打個下手!一天天盡不讓人省心!」
他急匆匆要走,又不放心,張鴻瞭然道:「你放心,我同殿下講。」
院裡只剩下三人,張鴻回頭瞧了眼顧安南。
「怎地,」顧安南抱臂道:「我聽不得?」
少年張鴻笑嘻嘻道:「當然聽得,只是大帥不用給自己起個新名字嗎?來的路上我瞧見廚房那邊正在刻蘿蔔章,大帥現在去,應該正好能趕上。」
顧安南忽然瞧了一眼暮芸:「唔,起名字。」
暮芸越發迷茫了:「幹什麼要起名?你瞧我是什麼意思?我給你起?」
顧安南鼻子裡發出一聲哼,袍角一掀,邁開長腿就出了院,出得門來沒走多遠,忽然瞧見有個半大小子蹲在牆根底下,手裡捧著個冊子正在念念叨叨。
這小子他認識,好像叫姚諒還是什麼,鎮日裡跟在暮芸身後,瞧著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腰細腿長,正是暮芸喜歡的那一掛。
他默不作聲地轉了個角度,瞧見了小少年的正臉。
嗤。
並不如何。
腿也沒有我的長。
顧大帥歪頭一瞧,發現那冊子上還有圖畫,遂大踏步走上前去,照著後腦勺二話不說就是一巴掌:「你才多大?少看這些不健康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