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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35:45 作者: 漠北大雁
    蘇吟兒大駭,茫然地看著這張圖紙,抖著手問老夫人。

    「外祖母,這可是皇上當年做的?」

    其實,蘇吟兒曉得答案,那俊逸的字體她識得,是陸滿庭的,可她就想問個究竟。

    她也不知自個到底在奢盼著什麼。

    老夫人瞧著這張頗有歲月感的圖紙,笑道:「娘娘認得?可不是那小子弄的?」

    老夫人解釋,四年前陸滿庭要挖一條暗道,找遍了江湖上的能人異士,沒一個能保證三個月可以完工。陸滿庭不信邪,索性親自設計圖紙,尋來軍營里的將士沒日沒夜地挖掘,愣是趕完了工期。

    想起外孫當年的執拗勁,老夫人不禁好笑。

    「真不知那小子圖什麼?莫非這暗道背後有個大美人兒?值得他這般辛苦?娘娘不知道,他花了好多心思呢!」

    蘇吟兒頓住,眸光停在暗道盡頭的一扇牆面上。

    牆面上有一個置物櫃,置物櫃的第三排正中間的位置,用黑色的筆墨特別圈起來了。

    圈起來的位置,恰好就是鎖孔,能打開置物櫃的地方。

    這是紫菱殿。

    神女居住的紫菱殿。

    蘇吟兒就是通過這條暗道逃出去的。

    蘇吟兒惶惶然,太多瑣碎的信息連在一起,讓她竟也分不清究竟是怎麼回事。

    陡然,她的腦中閃過某些零碎的畫面,全是陸滿庭拿著一把金色的小鑰匙對著她笑。

    少年的笑清冷中帶著少有的肆意,是她極少見過的歡喜。

    再往下想,卻是什麼也想不起了。

    蘇吟兒捂住發疼的心口。

    紫菱殿的那條暗道是陸滿庭修建的。潛意識裡告訴她,他修建完暗道以後,給了她那把可以打開置物櫃的鑰匙。

    為了掩人耳目,鑰匙被做成了耳墜的模樣。

    陸滿庭為何要急急修建一條直通往神女臥房的暗道?當年的他和她,又是什麼關係?

    第86章 匕首

    用完午膳, 陸滿庭陪常國公在書房裡下棋。

    半圓形的雕花月門旁,紅木色的棋桌古樸雅致。窗外芭蕉翠綠,仲夏時蟬鳴聲切, 恰有暖陽從半掩的竹簾灑進來, 遒勁好看的手穿過金輝,落下一顆白棋。

    脊背挺I直的常國公大笑, 撫摸半長的白須。身後牆面掛著的松竹圖傲骨,隱入長者眼尾的皺紋。

    「庭兒有心了, 讓了老夫這些回。」

    「並非, 是外祖父棋藝過人,庭兒自愧不如。」

    陸滿庭提了梁壺, 傾身, 手腕輕斜,給常國公蓄滿茶水。綠色的茶葉從黃地粉彩盞底緩緩升起, 裊裊熱氣升騰,氤氳了他俊美昳麗的五官。

    他拂袖輕握茶盞,卻被常國公按住盞口。老者的視線犀利, 直望進他深邃的眼眸。

    「女人的心不在你這,留不住的。」

    陸滿庭眸光微暗,被金輝拂過的手指輕顫。少頃, 他淡笑著,神色怡然,清冷的眉眼儘是睥睨天下的勢在必得。

    「我認定的人,絕不會放手。」

    帝王的聲線暗沉,多年來偏執的心思已是病態, 容不得她有半分退卻或是逃離的心。便是她恨他入骨、怨他至深亦或是心如死水, 他亦甘之如飴。

    常國公久久不曾言語。

    面前的年輕帝王, 早已不是十幾年前瘦弱的孩童。他同他父親一樣執著,卻比他父親更能忍得,開疆拓土、謀劃人心,歷經磨難爬上權力的巔峰,只為還慘死的父母一個公道。

    他所求的,千軍萬馬也攔不住。如此錚錚男兒,卻是心甘情願栽在一個女人手上,為她狂、為她癲。

    常國公起身,清瘦的脊背隱在陽光里,白髮灼灼、青衣飄飄。

    他掐指靜算,忽地眸色大變。

    「她四年前就該是個死人。你為她逆天改命,惹了一身的傷,已犯天機。如今她命中大劫將至......庭兒,外祖父早早同你說過,你命中有子、無妻。」

    常國公對八卦風水、凡人命理頗有研究,可謂是深藏不漏的高手。這些年,暗中為陸滿庭規避了不少的禍事。

    陸滿庭修長的手端起茶盞,仰頭一飲而盡。

    桌邊的將軍罐白底青瓷,瓷面雙龍飛騰,是市面上難得一見的珍品。可又如何?再昂貴的東西,與他而言,不及蘇吟兒桃頰緋紅,更不及她垂眸的莞爾一笑。

    他不禁冷嗤,似宣誓。

    「她若是沒了,我亦不獨活。」

    「你!」年近古稀的老者大怒,枯槁的手直抖,「混帳!堂堂一國天子,豈可因為一個女人尋死覓活!這些年了,你怎就還這般糊塗!」

    四年前,陸滿庭為了蘇吟兒險些丟了半條命,甚至不惜堵上餘生,甘願做她體內蠱蟲的藥引。常國公千般勸、萬般罵,就差將大刀橫在親外孫的脖上,也沒能阻止他一意孤行。

    四年了,他對那女人的執念有增無減。

    陸滿庭也不解釋,只恭順遞了茶水給常國公。老者氣不過,唾罵一番,終是不忍接了陸滿庭的茶。

    暖茶入喉,老者氣消了些。

    「此趟回漠北,可有拜訪你師父?他是個有本事的,或許能想到解救的法子。」

    陸滿庭淡淡「嗯」了一聲,「庭兒會的。」

    殊不知,在來漠北的路上,他就書信問過。當時,師父老人家僅回了兩字——「無解」。

    陸滿庭垂下根根分明的眼睫毛,將晦暗的情愫深掩。再抬眸,又是一貫的雲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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