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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35:45 作者: 漠北大雁
    她不敢瞧他,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倉促:「......陸哥哥?」

    陸滿庭卻沒接,只淺笑著拂開繡著六爪龍紋的衣擺,拍拍他修長的大腿。

    這個動作的意圖再明顯不過。

    滿室看熱鬧的人都靜了下來。

    蘇吟兒沒有拒絕,往前邁了兩步,極其自然地斜坐到他的腿上,卻面向外側,與他保持著不遠但也並不親昵的距離。

    一隻渾厚的大掌扣上她的纖腰,扣得緊緊的,又強勢地往裡帶了些,迫使她整個人落入他的懷裡。

    隔著厚重繁複的衣物,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響如擂鼓。

    今日陸哥哥的身子不似往常般冰冷。

    灼熱的呼吸伴著烈酒的醇香縈繞在她耳後,痒痒的,饒人地厲害。

    他的下巴磕在她纖弱的肩頭上,聲音不復平日裡的清潤,帶著幾分微醺的醉意。

    「我瞧瞧。」

    遒勁有力的手指接過蘇吟兒的信箋紙,打開,只是一眼,那擁著她的身子很明顯一僵,無邊的寒意似潮水般湧來。

    信箋紙上寫著:

    吟兒想要的生辰禮物——自由出府!

    陸滿庭整個人都陰沉了。

    那山雨欲來的怒氣洶湧澎湃,沉悶地凶、壓抑地緊,卻在剎那間歸於沉寂。

    他不禁笑著,細長的丹鳳眼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笑意卻不達眼底,有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恐懼。

    他心裡緊繃著的那一根弦徹底斷了。

    這一瞬間,他想起了許多事。

    最艱難的一次戰役,是他領著三千騎兵被困漠北的峰頂山。

    峰頂山灌木叢生、山路崎嶇,難攻易守。

    在抵死堅守了三十三天後、在熬過漫長的寒冷的黑夜後,沒有等來朝廷的支援,反而迎來敵軍愈發肆無忌憚的掃蕩。

    當時他站在懸崖邊上,手裡拿著一把滴著血、泛著寒光的砍刀。身後江水濤濤,數丈高的浪花驚起,濺在他後背猙獰的傷疤上。

    冷。

    一如此刻的冷。

    他盯著「自由出府」四個字,笑地涼透了。

    那清秀的小楷字,是在無數個晨輝下的桌案前、是在數不清的暖黃燭火下,他執著她的手,一筆一划教的。

    而那份獨屬於他的美麗,只想著逃離。

    他眸色沉沉,極自然地鬆開扣著她纖腰的手,折了信箋紙還給她。

    那場戰役,僥倖活下來的騎兵不足十人。

    當時,有騎兵建議跳河逃生,江水洶湧,活下來的概率極小,但不失為求生的一次機會。

    陸滿庭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了。

    他咬牙撕下一塊衣角,一圈又一圈,費勁地纏住鮮血淋漓的手臂,舉刀沖入敵軍,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男人一旦上了戰場,沒有退縮可言。

    若是遇上敵軍,他殺;遇上餓狼,他殺;遇上降不服的女人,他便打斷她的雙腿,用餘生教會她如何聽話。

    他凝視著她的溫柔目光漸寒。

    他一字一句,近乎從牙齒縫裡擠出幾個字。

    「我會娶你。」

    第16章 媚藥

    16:

    這句話有多重的分量,蘇吟兒比誰都清楚。

    她理應高興的。

    可陸哥哥柔情似水的承諾、清朗溫和的聲線,愣是透著一種殘忍的快意。

    似乎娶她並非情之所至、也不是應盡的承諾。

    她來不及分辨,不知為何陸哥哥會突然說這句話,但潛意識裡十分清楚,陸哥哥婉拒了她的生辰禮物。

    她垂下濃密的長睫,掩下酸楚的失望,儘量笑地溫婉可人。

    寂靜的廳堂早已沸騰。

    ——「恭喜安國君,恭喜蘇小姐!二位佳偶天成,實乃天生一對!」

    「今日這茶會辦得好,辦得好啊!」

    「安國君大喜的時候,可別忘了請我們熱鬧熱鬧!」

    陸滿庭始終溫和地笑著,一一應下。

    金少衝著蘇吟兒豎起了大拇指,那眼神,似乎在說小嬸嬸真不賴,竟敢當眾向活閻王逼婚!

    蘇吟兒無暇理他。

    不知是不是招架不住眾人的熱情,她的腦袋暈乎乎的,先前那種有氣無力的感覺更甚了。

    她軟軟衤糀地靠在陸滿庭的懷裡,白嫩的桃腮似染了胭脂,嬌怯怯地緋紅,那光潔的額頭上淌著一層薄薄的香汗。

    陸滿庭擁著她的臂彎僵硬地緊。

    他眸色暗沉如熬不到天明的黑夜,頃刻,陰霾散去。

    他不動聲色地握住她柔軟的皓腕,探過她的脈象後,暗中給角落裡的風離遞了個眼神。

    風離上前:「啟稟安國君,請您入宮的嚴公公已等待多時。」

    陸滿庭放下蘇吟兒,起身和同僚們告別:「皇上急召,我先行一步,各位繼續。」

    幾番客套後,陸滿庭帶著蘇吟兒離開。

    寒風習習,拂在蘇吟兒滾燙的臉上,她不僅沒覺得涼爽,反而更熱了。

    她腳步虛浮,雙腿似不聽使喚,怎麼使勁都跟不上陸哥哥的步伐。

    好不容易到了庭院,她實在走不動了,拉住陸滿庭的袖擺,嬌滴滴地喚他:「陸哥哥......」

    美人哀求祈憐,明明難受至極,說出來的話卻婉轉地銷I魂。

    陸滿庭卻沒聽見似的,負手站在廊下,孤傲冷清地斜睨著眸子,清朗的眸底沒有半分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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