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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35:45 作者: 漠北大雁
當年太子被大火燒死,可畢竟只是一具無法辨認的焦炭,誰也不能證明這具屍體就是太子。
有傳言太子還活著,若是能脅之作為己用......
陸滿庭朝風離招手,示意對方靠近。商議一番後,風離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陸滿庭負手站在窗前。
今夜星光暗淡,月華隱匿在層層殘雲中,似他現在的心境,照不進一絲的光亮。
他望向斜對面的淺月閣,百般思緒、千般複雜。
初九了。
*
燈火輝煌的淺月閣里,蘇吟兒披著一席大紅色的斗篷,執著地站在冰冷的屋檐下,看著來回穿梭忙碌的下人們,戚戚然哭個不斷。
她受傷的長耳兔不見了。
巧的是,用午膳的時候,後廚的師傅臨時加了道紅燒兔頭。
她當時未做多想,直到桌案上的長耳兔不見蹤跡,她才後知後覺可能發生了什麼。
她不敢想,也想不通為什麼。
只焦急地讓下人們再尋尋。
——「小姐,院子裡沒有,臘梅花樹下也沒有。」
「奴婢找遍了淺月閣,確實沒有。」
蘇吟兒攏在金色暖手爐的纖白十指輕顫著,那本就被寒雪凍紅了的小巧鼻翼,酸澀地厲害。
她望向斜對面的書房。
書房半透明的窗戶紙上,一抹修長的身影隨著灼灼燭火浮浮沉沉。
蘇吟兒難受地轉頭,水泠泠的美目蓄滿了晶瑩的淚水,似個破碎的瓷娃娃,姣好的容顏蒼白極了。
遠處走來一個銜著半截乾草的少年郎,是金少。
金少從陸滿庭的書房裡出來,看見漆黑的夜裡,後院燈火通明、嘈雜不斷,隱隱有女子哀傷的哭泣。
他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人,指著牆角的蘇吟兒笑道:「喲,蘿蔔頭,你哭啥啊?」
蘇吟兒抬眸瞪了金少一眼。
她對這個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少年郎沒什麼好感,眼下心情糟糕,更是不想理他。
侍女洋桃插著腰,護在蘇吟兒身前,擋住金少好奇的目光。
「金少,您有所不知,小姐的兔子不見了。」
「啥?......兔子?」金少饒了饒耳朵,生怕自個聽錯了,確定洋桃沒逗弄他,當即大笑,「我的小嬸嬸勒,一隻兔子而已,值得你哭哭啼啼小半天?」
洋桃:「您有所不知,這兔子是小姐的玩伴,小姐可稀罕了。」
「稀罕?」金少吐出嘴裡的乾草,「兔子是拿來吃的,有啥可稀罕?我跟你說啊,蘿蔔頭,你只要多吃幾回兔子,你就釋然了。」
金少掰著手指,興奮地數美味:「什麼乾鍋兔、宮保兔丁、香菇燉兔......哎呀,最好吃的還是紅_燒_兔_頭!」
蘇吟兒呼吸一窒,險些沒背過氣,哭得更凶了。
金少不解,正欲再多說些什麼,被洋桃揮著手攆人。
「金少啊,您就別添亂了。咋們小姐正氣著呢!」
忽地,吵鬧的後院頓時安靜下來,熟悉的強大威壓漸漸肆虐。
蘇吟兒停止哀泣,在淚眼朦朧中看到冰天雪地中靜立的陸滿庭。
陸滿庭應該來了有一會兒。
紛紛白雪在空中打著轉、混著臘梅花的氣息落在他肩頭,染濕他深紫色的華服。
他一動不動地佇在那兒,半截皂靴埋在厚厚的雪白里,寒風裹著蕭瑟吹得他的衣擺鼓鼓的。
他一句話也沒說,深邃的鳳目黑沉如暗夜,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蘇吟兒大膽地迎上他犀利的視線。
她抗拒的目光堅定又倔強,有不解、有困惑,仿佛在質問他到底是為什麼。
金少敏銳地察覺到氛圍不太對,吞了吞口水:「那啥,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侍女洋桃輕拽蘇吟兒的衣裳:「小姐,該沐浴了。」
今日是初九,按照慣例,蘇吟兒得沐浴焚香、穿上艷麗的紗裙,去到陸滿庭的院子裡,乖乖地等他就寢。
然,委屈的種子在她的心口發芽,「砰」地一聲破土而出,長出鮮嫩的綠芽,繞成一棵參天大樹。
她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直面上陸滿庭清冷的丹鳳眼,氣鼓著桃腮,怨怨道:「我不去!」
第9章 哭鬧
蘇吟兒公然的反叛宛如一道驚雷砸在寂靜的院子裡。
風兒寥寥、雪花簌簌,明亮的燭火隨著夜風輕晃,時明時暗。
剛走了沒多遠的金少猛地一拍腦袋:「額滴個小嬸嬸吶,要出事了......」,話落,他腳下生風,一溜煙沒了影。
侍女洋桃抖了又抖,不敢瞧安國君,幾番猶豫後打破沉默,結結巴巴地勸說蘇吟兒。
「小,小姐,您說什麼胡話呢?奴,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
蘇吟兒避開洋桃拉扯的手,站在蜿蜒的長廊下,咬了咬殷紅飽滿的雙唇,執著地強調。
「我說了,不去。」
那張美若瓷娃娃的姣好容顏上,還掛著清澈的淚滴。
寒風吹過,紅色斗篷上的白色狐狸毛亂顫,愈發襯得她嬌小可憐、柔弱可欺。
可偏偏溫順的小貓兒急紅了眼,顫巍巍地伸出並不鋒利的小爪子,奶凶奶凶地不肯認輸。
陸滿庭從雪地里向她走近,步伐深深淺淺,俊朗的臉上沒甚表情,讓人捉摸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他的聲音很冷,沒有多餘的情緒,卻足夠讓所有人心神一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