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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35:45 作者: 漠北大雁
    蘇吟兒:「從前伺候我的老麽麽也不知一二麼?」

    都怪她四年前生了那場大病,忘記了許多事情。否則,或許還能尋出個蛛絲馬跡來。

    她娘親就在京城,雖說不指望相認,但起碼讓她知曉是誰。

    天底下又有哪個孩子不渴望知曉生母是誰呢!

    「這個,這個......」洋桃支支吾吾的,「小姐,您就別為難奴婢了,奴婢真的啥也不知道!」

    蘇吟兒不再繼續追問,命洋桃尋些胡蠻人的繪本來。

    她心下堵得慌,正好看些外邦的東西,紓解紓解煩悶的情緒,打發打發時間。

    洋桃聳聳肩:「您昨日說您能聽懂胡蠻語,奴婢就去書房尋過。」

    可惜了,偌大的安國君府,竟找不出一本和胡蠻族相關的書籍。

    一本也沒有!

    「怎會如此?陸哥哥收藏的書籍不是很多麼?」

    蘇吟兒將懷中的長耳兔放在桌案上。

    時辰到了,長耳兔該換藥了。

    有了前幾次換藥的經驗,蘇吟兒不再笨手笨腳的,纏紗布的動作嫻熟了許多。

    她輕撫長耳兔乖順的額頭,對洋桃說:「你去請陸哥哥過來用午膳吧!」

    陸哥哥本事大,總能為她尋幾本胡蠻人的繪本;

    她還想問問有關娘親的事情,萬一陸哥哥知曉什麼呢!

    洋桃卻沒往外走,而是靠近蘇吟兒,小聲提醒。

    「小姐,您忘了,今日是初九。」

    每個月逢九的日子,安國君會讓小姐沐浴焚香,穿上最艷麗的紗裙,去到他的院子裡......直到第二日近晌午,才會讓侍女們進去伺候小姐梳洗。

    蘇吟兒忽地嬌怯,羞紅了桃腮。

    她怎地把這事給忘了?

    洋桃繼續說:「奴婢的意思是,反正您晚些要過去,不若......得得得,是奴婢的錯,奴婢這就派人去請!」

    *

    淺月閣的小丫鬟來請陸滿庭過去用午膳的時候,陸滿庭正好換上深紫色的六爪龍紋華服,準備隨前廳的嚴公公一起入宮。

    在大庸國,只有皇上能穿八爪龍紋的衣物,而六爪龍紋已是除了當今皇上之外,最尊貴的身份象徵。

    陸滿庭掃了眼傳話的小丫鬟,邁出去的左腳掉了個方向。

    「風離,請公公先回去。」

    他返回書房,取了昨夜剛寫的「義兄的回信」,優雅地走向淺月閣。

    淺月閣里,後廚的師傅正在廳堂里忙著布菜,泉水雞、水煮魚、油燜大蝦、熗炒小白菜......多是他平日裡愛吃的。

    他唇角輕揚,示意下人們別出聲。

    他繞過廳堂,徑直往蘇吟兒的臥房走去。

    他掩在門框後,隔著幾道淡粉色的珍珠簾幔,聽見蘇吟兒和侍女洋桃在裡間說笑。

    兩人並未發現陸滿庭就佇在門外。

    洋桃:「小姐,聽說獄極殿裡的雕塑十分恐怖,您看了不害怕麼?」

    「怕呀!」蘇吟兒軟糯的聲音撓得人心痒痒,「但我覺得紅肉和長骨湯更可怕!」

    死人和惡鬼不是最可怕的,歹毒的人心才是最捉摸不透的。

    洋桃又道:「所以呀,還是咱們府上好,既安全又遠離世俗煩惱,您就安心呆著吧!」

    門外的陸滿庭心情似乎極好,如玉的指尖反覆摩挲土黃色的牛皮紙,似在摩挲昨夜湯池下吹彈可破的肌膚、不盈一握的腰肢和在他大掌中來不及掙扎的纖白細腿。

    他側身,單指撩開朦朧的珠簾,看見蘇吟兒從屏風後走出來。

    「怕就一直呆在府上嗎?那可不成!正因為怕,就得多出去轉轉呀!」

    陸滿庭溫和的笑僵在唇邊,目中漸漸滲滿駭人的涼意。恰好蘇吟兒抬頭,四目相對間,她撞見他緊抿的下頜線。

    他手中握著的珠簾,忽地被扯斷,噼啪啪啦的,碎了滿地。

    第8章 委屈

    雕花的木質橢圓形拱門下,靜立著一席沉悶的深紫色身影。

    正午的陽光不濃,灰濛濛的,從掛在檐角的冰溝子上照過,斜著打在陸滿庭緊咬的唇線上,愈發襯得他周身氣勢壓迫。

    他忽地自嘲般笑了,仿佛冰山融化一般,魅惑若桃花的眼角微眯,眼中重新浮現出溫和,卻是讓她毛骨悚然的畏懼。

    蘇吟兒隱約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陸哥哥,」

    她緩緩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朝他伸出白嫩的小手,卻被他不著痕跡地避開。她微微一怔,指向窗邊柔軟的貴妃榻,甜甜地喚。

    「後廚的師傅還在布菜,陸哥哥先坐會兒。」

    陸滿庭沒回話,徑直繞開蘇吟兒,走到西北角鐵架上吊著的八角罩燈前。

    他揭開繪著白蓮的米黃色罩子,指尖輕抿,一團黃色的火焰自燈芯躥出來。

    他的左手拿著一封土黃色的信箋紙。由於距離太遠,加之角度不對,蘇吟兒看不太清信箋紙上的字。

    可她到底是有幾分奢盼的。

    「陸哥哥,是我義兄的回信嗎?」

    「不是,」

    陸滿庭俊美的臉上沒甚表情。

    他極其自然地將信箋紙放在火焰上,不過幾息,裊裊青煙升起,完好的信箋紙化作一團無言的灰燼。

    他利落地轉身,冰冷的深紫色衣擺拂過她華麗的裙角,決然離去間沒有一絲留戀,唯見那雙金邊麒麟皂靴踩著地面「踏踏」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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