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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2:36:58 作者: 星幣汣
    和鍾維希給自己禮物的感覺完全不同,能收到陸向崢的禮物是一種驚喜摻雜著感動的情緒。

    陸向崢把他的事放在心上,光憑這一點就足夠讓他高興。

    小煙花在此刻燃到盡頭。

    猛然陷入黑暗的雙眼還未適應黑暗,但手中的觸感卻很鮮明。

    很明顯,皮革之下,是一把鑰匙。

    「房子太舊了,搬家吧。」陸向崢道。

    黑暗中,施陶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只能嗅到菸草燃燒的味道。

    清涼而辛辣的薄荷味尼古丁,和陸向崢本人一樣。

    「搬家,或者先把瀾桂坊的工作辭了,剩下的我會幫你安排。」

    遠方的空氣被風吹動到近前,帶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向崢哥!桃子!我來啦!」宣寧寧爽朗的嗓音不多時已經近在咫尺。

    「啪——」話音剛落,她點起了一根小煙花,隨後鍾維希和齊岩也加入了進來,昏暗的夜色里頓時充滿了可愛的光源。

    施陶也在同一時間看清了陸向崢的臉,對方的眼神里透著不容置喙。

    他突然覺得掌心裡那個牛皮小袋沉重而滾燙,心臟本該暖和的地方卻透著冷風。

    宣寧寧已經很多年沒有玩過這種小煙花棒,點完一根還想再玩,卻接到了梁飛的電話。

    那頭一開口就是,「姑奶奶,大晚上跑哪兒去了啊!」

    宣寧寧和梁飛簡短應付了兩句,掛了電話。

    她朝施陶吐吐舌頭,「噫…我是沒打招呼直接跑出來末,梁飛給我念叨了一頓。」

    施陶摸摸她的頭,「現在畢竟是特殊時期嘛。」

    宣寧寧嘆了口氣,對陸向崢道:「哥,你什麼時候走,我能坐你車嗎?」

    陸向崢抬手看了下表,「走吧,我送你。」

    二人向眾人道了別,臨行前,陸向崢深深看了一眼施陶。

    施陶扯了扯嘴角,和陸向崢輕輕揮了揮手。

    往停車場去的路上,宣寧寧還在和陸向崢吐槽著婆婆讓自己每天喝各種奇怪補品的事。

    陸向崢靜靜聽著,偶爾回應兩句。

    走到車邊,他手伸進口袋翻找車鑰匙。

    宣寧寧正講到興頭上,絲毫沒有注意到陸向崢方才停滯的動作。

    就在剛才,陸向崢掏車鑰匙時,指尖觸及到了一個東西。

    那是本不應該出現在自己衣兜里的皮質小袋。

    陸向崢回身,朝Freesia的方向遠遠看了一眼,明白了施陶的回答。

    「無聊的自尊心又開始作祟了」,他想。

    第11章 底牌

    施陶對房子的感覺是模糊的,不過就是一個能遮風避雨的地方。

    陸向崢曾說把他扔橋洞底下也能過活,亦非誇張。

    他第一次考大學失利後,就去了個小加工廠當流水線工人。

    他從報紙角落看了招聘廣告,按照上面電話打過去,也沒聽出來是中介。

    迷迷瞪瞪交了1500,從中介那兒拿到了地址和一份三個月的合同。

    小加工廠不在鑫市,而是在鑫市隔壁市的小鎮上。

    說是干滿三個月就能退押金。

    很多人第一個星期就干不下去了,寧願不要那1500也要回家。

    但施陶不一樣,每天跟打了雞血似地自己卷自己。

    新進廠的工人覺得這人要麼天生不需要休息,要麼就是痛覺神經缺乏。

    別人一天下來腰酸得起不了床的時候,這廝已經拿著搪瓷盆跑食堂打早飯去了。

    所以施陶雖然工作了幾年,但人緣說不上好。

    他就屬於那種卷而不自知的天然呆螺絲釘,被壓榨吐到血,也能擦擦嘴繼續幹活。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沒能拿回那1500。

    陸向崢叼著煙出現在工廠門口時,他就知道,回鑫市的時間到了。

    在陸向崢眼皮底下過活,似乎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

    不管自己去往哪裡,腰上總綁著條堅固的繩子,繩子的另一頭就在陸向崢手裡。

    他越長大越覺得,陸向崢不像他哥,倒像他爹。

    就好比昨天那把公寓的鑰匙。

    擱在別家那就是老父親把兒子叫跟前,「兒啊,這我給你準備的婚房,收著吧。」

    可陸向崢畢竟不是施陶的爹,嚴格來說,他連哥哥都不是。

    他是施陶的髮小、兒時的鄰居、二十年的朋友。

    施陶尊敬他,信任他,依賴他。

    但從未想過寄生於他。

    聽起來或許不夠切實際,他從來沒放棄過做施南施北的榜樣的想法。

    他很怕有朝一日相認時,只能告訴弟弟妹妹:

    「其實你們哥哥我啊,是個靠吃住陸向崢才能過活的廢物呢。」

    但顯然陸向崢並不理解他的想法。

    或許理解,但並不認同。

    施陶是個心思容易寫臉上的人。

    昨天那把鑰匙讓他直到第二天上班,仍舊惴惴不安。

    鍾維希敏銳地察覺到他的不對勁,擦肩而過時,輕聲道:「跟我去趟辦公室。」

    二人進了辦公室。

    鍾維希給施陶倒了杯水,「你今天有些走神。」

    「不好意思。」施陶摸摸鼻子,「確實有些分神,我保證下午工作時絕對不會再這樣!」

    「小陶,你誤會了。」

    此刻只有他們兩人,鍾維希對施陶用了親近的稱呼,「我的意思是,你若是有心事,其實可以和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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