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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2:36:58 作者: 星幣汣
    陸向崢沒有回答,只是淡淡道了句,「走吧。」

    施陶嘴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陸向崢已經轉身離開。

    他不知道自己方才的話有哪裡不妥,思索片刻,他遲疑地低頭,一眼就看到了捲曲的襯衫下擺。

    尷尬地扯了一下,粗糙的布料只是短暫地平整了片刻,手一松又彈回到那瑟縮的弧度。

    「哎……」

    一聲淺淺的嘆息與百合一起,被留在了空無一人的病房裡。

    施陶追著陸向崢進到電梯。

    陸向崢瞥了他懷裡一眼,「花呢?」

    「花?」施陶疑惑,「哥你要嗎,我回去拿?」

    陸向崢輕哼一聲,接過施陶的行李,「你喜歡花?」

    「喜歡也談不上吧,香是挺香的。」施陶如實道。

    「午飯吃過了嗎?」

    突然改了話題,施陶有些跟不上對方思路,茫然搖頭。

    「那去我家吧。」

    汽車勻速行駛在去往城東的主幹道上。

    窗外漸漸由車水馬龍的鬧市轉入一條平坦整潔的林蔭道。

    施陶認真地「欣賞」著沿路的金燦梧桐,不斷摩挲的十指卻出賣了他心裡的不安。

    他認得出來,這不是去往陸向崢市區公寓的路。

    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現在他們要去的是陸向崢另一套房子。

    那幢房子離市區很遠,離最近的公交站台有一點幾公里,班次間隔也很久。

    因為交通的問題,以往他都是抽空閒才來這裡。

    但前幾天他已經答應了鍾維希,出院第二天就會回瀾桂坊上班,他實在不想復工第一天就遲到。

    關於回去工作的事,施陶還沒想好如何和陸向崢解釋。

    但二人之間的和解來之不易,他不想打破這個平和的現狀。

    他望了望尚且明亮的天光,打定主意,吃完午飯就走。

    「哥,我下午還有事兒,吃完午飯就得走。」

    汽車拐進白色複式小樓前的停車場,眼看馬上要進屋,施陶試探著說道。

    「剛出院,亂跑什麼?」陸向崢熄停汽車,直接駁回施陶的提議。

    「就是……就是得另外找工作,剛剛住院的醫藥費我總得還你……」

    「你覺得我缺那點錢?」陸向崢開門下車,又繞到副駕駛把門打開,居高臨下看著施陶,「這幾天你就住這裡。」

    只要撒了一個謊,就需要無數個謊去圓,這真是要命。

    現世報來得太快,撒了謊的施陶騎虎難下,進退兩難。

    「這不合適吧,哥,我還是……還是……」施陶想再自救一下。

    但陸向崢沒給他繼續討價還價的機會,「留下,或者現在就走,你自己選。」

    說罷,轉身往房屋大門走去。

    利落地輸入密碼,打開門鎖,陸向崢沒有回頭,只給施陶留了一道窄窄的門縫。

    施陶看著那道門縫,欲哭無淚。

    進了房子,陸向崢徑直來到窗邊,微微挑起簾角。

    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那個在門口抓耳撓腮的小傻子。

    許是住院的這幾天曬不到太陽,這傻子比以前更白了,這幅樣子和陸向崢記憶里的瘦削小孩相去甚遠。

    小時候的施陶充其量不過是五官乾淨,後來他開始長個兒,面容卻沒跟著蛻變出硬挺稜角,而是愈發柔和秀氣。

    沒過多久,施陶帶著這樣一張臉開始步入稀爛的人生軌跡,並漸漸生出了些奇異的氣質。

    說好聽些是惹人憐愛,說不好聽就是勾著人去欺負。

    陸向崢撥弄著窗簾流蘇,心裡給施陶讀著秒。

    雖然站在這裡看戲很有趣,但超過1分鐘的話,趣味性就會開始降低。

    17秒。

    大門被輕輕推開。

    「哥,那我就打擾一晚,明早再走。」施陶臉上頗有些破釜沉舟的堅決。

    「先去洗個澡,待會兒下來吃飯。」陸向崢抱著臂,眸間有隱秘的愜意。

    二樓有五個房間,施陶沒瞎晃悠,徑直進了自己曾住過的那間。

    令他沒想到的是,整潔的床鋪上早就放好了換洗衣物和毛巾。

    對比陸向崢的坦然和周到,施陶覺得自己方才的扭捏十分可笑。

    洗完澡,施陶下樓,行至一半便聞到一股好聞的飯菜香味。

    「坐這裡。」陸向崢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

    施陶乖乖坐下。

    陸向崢給施陶布菜。

    兩人坐得很近,陸向崢不自覺輕嗅。施陶身上散發著他慣用的沐浴露香味,身上也穿著他準備的成套衣物,一切都符合他的要求。

    說起來,從小到大,兩人不知道在一起吃過多少次飯。

    但陸向崢幾乎不會過問施陶的口味,對方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他都一清二楚。

    甚至連喜歡的電影,愛聽的音樂,諸如此類的取向也來自於他的影響。

    這人從頭到腳都打著名為陸向崢的烙印。

    對陸向崢來說,如果一定要選一個人填充他的私人,沒有比施陶更好打理的選項了。

    當然,他還有很多選項,有充沛選擇權的人從不著急做決定。

    但無疑,施陶在所有人中間是最特別的那個,這一點陸向崢很清楚。

    他不清楚的是,自己要如何處理兩人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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