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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2:34:05 作者: 十九星
但狗雞沒有罷手,他開著小號在平時訓練的空擋去外服狙人家,搞得對方直播失態,在社交帳號上爆出不當言論,又被俱樂部罰錢。姬耘再次開著小號跨境到那個軟體下面,仗著沒人知道一頓暴躁輸出,聲勢浩大地用翻譯軟體噴出一座高樓。
半年後,好事粉絲從中拔出蛛絲馬跡揭露他的行跡,自此,姬耘記仇的狗雞名號便聲名遠揚,他本人也走上了破罐子破摔的嘴臭罰錢之旅。
「我感覺,耘哥做得沒毛病。」呂廉恆小心翼翼地站邊,眼中閃過幾分解恨的暢爽。
「你看看,這才是好孩子。」姬耘仿佛終於得覓知音,放下筷子連連拍手。
「一次兩次就罷了,關鍵他沒完沒了!」宋青放作為後面任勞任怨給他擦屁股的人,簡直有苦說不出,「你可別學他,明年聯賽真的要加規定,再這麼放肆很容易禁賽。」
他瞟了眼置身事外悠然吃飯的陸信,不放心地又道:「還有你隊長說的話,除了戰術訓練之外一個字也別學。」
呂廉恆不置可否地低頭吃菜,沒敢說自己已經學了兩年多了。
陸信樣貌美氣質佳,人品更是圈裡一致的好評如潮,但就有一點十分令經理頭疼——嘴損。
平時直播陰陽怪氣也就算了,正式比賽的隊內語音里他居然還有閒情逸緻發揮兩句,帶著隊友打配合的間隙都不忘關掉他那個嘲諷技能,全聯賽上下,少有沒被他戳過心的選手。
久而久之,每次賽事過後,DE的隊內語音回放也便都成了點擊率的奇妙保障。
范尋沉默著垂下眼,並不覺得陸信的行徑有什麼值得警惕的。
戰隊大概應該慶幸他們遇到的是一個成熟了許多的陸信。
但凡這人再年輕個一歲半歲,宋青放恐怕都會愁得直掉頭髮。
陸信從八歲和范尋相識起就是個刺頭,叛逆不服管,什麼和規矩反著來就做什麼,老師父母沒有不頭疼的,只有范尋在陸信無差別的稜角里「倖存」下來。
小時候的陸信總是試圖用離經叛道的言行吸引父母的注意,但早已破裂到無法挽回的婚姻讓他們為了利益掙得焦頭爛額,在諸多財產分割中,兩個人竟然將陸信這個最重要的部分劃到了爭奪範疇之外,如果沒有爺爺出面,陸信的日子恐怕會徹底陷入噩夢。
范尋至今都記得,十歲的陸信在十一點的深夜孤身一人打車跑到他家,褲子摔得破了兩個洞,膝蓋上的鮮血浸透不少牛仔布料,僵硬的小臉在見到范尋的一瞬間便迅速崩塌,站在院子裡哭得撕心裂肺,抱著范尋的脖子抽噎得上氣不接下氣,哽塞地念著:「沒有人要我,范尋,沒有人要我。」
此後的陸信更是變本加厲,范尋知道,他在報復,在發泄,直到十八成人了他都在給自己的父母找麻煩,三個人只要見面就會開啟無休止的爭吵,刺痛人心的嘲諷也是在這種種「磨礪」中練就出師的。
可現在的陸信除了偶爾忍不住嘴,整個人連一個收斂鋒芒的刀刃都算不上,更像是被鎖進了刀鞘里,安靜穩重地架在架子上。
范尋胸口滑過一陣酸澀,不敢深思這裡面有多少是自己和自己家留下的手筆。
「你想什麼呢?」陸信察覺到他突然低迷的狀態,湊近低聲問著,范尋身上那陣香氣再次闖進他的鼻腔,令他忍不住多停留了幾秒。
范尋回看他,斂去眼中的情緒淡淡道:「沒什麼。」
「你用的什麼香水?」陸信的注意力成功被他肩頸附近的氣味分散,大方靠過去仔細分辨幾下。
鼻息間溫熱的氣息打在頸側,范尋頭皮發麻,僵硬回答:「我媽送的。」
提到那位阿姨,陸信頓了頓,不太自然地「啊」了一聲,沒再追問下文。
他們兩自幼的成長經歷里共同點不少,母愛稀缺算是重中之重的一條。
范尋的媽媽對待范尋的態度就仿佛這個兒子不是她親生的一般,生活中的關愛甚至不如他們家的做飯阿姨,送禮物這種小事不過是寫在她日程里的任務罷了,送得例行公事毫無溫度。
「喜歡就送你一瓶。」范尋對家庭親情渾不在意,神色都沒掀起波瀾。
「不用了,我也用不上。」陸信平靜拒絕,恰此時對面的宋青放接起電話,似是覺得自己回絕得過於乾脆,陸信再次湊過去壓低音量說:「我聞你的就行了。」
范尋側眸盯著他理所當然的眉眼,陸信坦蕩回視,漂亮的桃目含著笑意,好似帶著倒刺的舌,剮蹭著范尋心裡堪堪壓制住的躁動。
掛斷通話的宋青放喜滋滋地回到座位,「那個人身攻擊的事要正式走司法程序了。」
姬耘不滿地喝口水,「我還是覺得不爽,一個十八線小網跑我這來紅博眼球,不罵回去我心難安。」
其他人也跟著三言兩語地討論起來,而坐在陸信身邊的呂廉恆卻瞪著好奇的大眼睛在隊長和師父之間來回掃視。
歸途無奈地拿起一個奶黃包懟到他嘴邊,奈何這次呂廉恆坐得太近聽得一清二楚,腦中乾巴巴的似乎有什麼在緩慢點亮,又似乎沒有,糾結的思索不是一個奶黃包能牽扯開的,他下意識地吃著包子,繼續默默看向那兩人狀似自然吃飯實則十分微妙的氛圍。
飯後,陸信送還有工作的范尋下樓,兩人安靜地站在電梯裡,雙雙看著樓層播報的數字一點點減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