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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12:51 作者: 章無計
王經理還是那幅豬嘴臉,不屑地說,不可能拿到,過幾天再來吧!
我一把推開他身子,沒想到他紋絲不動,我急了,用了九成力氣再推,他扶著門框還是一動不動,我抬腳踢向他的腹部,他「哎喲」一聲便抓我的頭,我獅子甩頭,他揪下我幾根頭髮,我痛得大叫,給他左臉一拳,他及時給我右臉一拳。
大哥、二哥過來拉我,浴池的服務員過來拉他們的王經理,但當事人並沒還手,反而更不要命的毆在一起,他竟然踢我身下的小弟弟,他媽的,這個地方就能亂踢了嗎,但他還是踢中了,我痛得要死,心想不能便宜他,便隨手摸起桌上的水晶菸灰缸砸向他的腦門,這菸灰缸真他媽沉,扔過去時聲音沉悶的相當有質感,是一種硬物撞擊聲,象奔馳車關門的聲音。
然後,一切風平浪靜。
場面定格幾分鐘後,立刻喧鬧聲又此起彼伏,打電話的,喊救命的,叫「媽呀」的,聲聲入耳,人人亂作一團,而我非常冷靜,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王經理跟我一樣也一動不動,不過他是躺在地上,沒有意識。
我冷靜的近乎白痴,思維停滯,腦袋麻木,意識空白,連腿都毫無知覺,我傻了……
醫生來了,警察也來了。醫生來是救王經理的,警察來是帶我回他們那的。警察很尊重人權,警車剛停穩就問誰幹的?我回過神來,不假思索的說:我!
他們拽住我的胳膊拉上警車,關閉所有車窗,讓我等在車上別下來。我透過車窗看浴池裡面的人,他們很可笑,七手八腳抬王經理的身體卻抬不動,又過去三個人才咬著牙勉強把王經理抬到救護車上,他們真沒用,有那麼沉的份量嗎?
後來,上來一個警察,他長得眉清目秀,應該是剛當警察沒幾天,他說,你小子完了,那菸灰缸有個缺口,正好嵌在傷者的腦門上。我恍然大悟,這才明白王經理身體為啥那麼沉。
他們把我帶到派出所,問了話,讓我解下褲帶,搜了我一遍,所有東西拿走,又把皮鞋換了,然後他們接了幾個電話。
第一個是醫院,說王經理沒死,警察叔叔便說我可以取保候審,拿一萬塊錢來。
緊接著,又來第二個電話,是市公安局的,說案情重大不能取保候審。我說,你們玩我啊?他們就對我動粗,給了我幾記黑拳,我低下頭說,就算不玩我,我也沒一萬塊!
轉到市看守所的時候,我仔細思考了一下我的人生,挺茫然的,並不是有多害怕,那個時候,害怕無法體現我內心的世界,進去的第一反應,我知道麻煩大了。
第35章
章無計 2005-01-05 14:15
我的人渣生活
合肥市第一看守所關押的都是罪情重大的嫌疑犯,屬於「級別」較高的看守所,通常來說,這兒也被叫做「號子」。這個詞的由來無法考證,怎奈我如何想像力豐富也猜不出「號子」與「看守所」的區別所在。裡面暫住的「居民」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有殺人放火的,有毒害情婦的,有招搖撞騙的,還有練法輪功走火入魔的。他們和我一樣在等待法庭的宣判,中間不能與任何外人接觸,除了律師。他們一個個地出去見律師,我暫時還沒有,大概家裡沒錢給我請律師,也許父母已經放棄我,或者他們還在找,我無聊地這麼想,又反覆數次過濾整個事件的前前後後,得出一個結果,這就是----衝動的懲罰。
這裡面的一些事情也沒有什麼神秘可言,正如我進來之前前所猜想的那樣,遭受毆打是家常便飯,所謂的號頭是裡面土皇帝。剛進號子,他和他的左肩右膀對我們這些製造惡性案子的人進行身體懲罰,我知道這裡不比外面,嘴巴硬一點虧就要吃多一點,這是中國乃至世界的監獄特色。
出於安全考慮和自己犯下的過失,我每天夾著尾巴低調做人,甘當號子裡最小的小弟,髒活累活我干,好事好飯孝敬老大,這種生活夠人渣的,不想再敘述。
讓我感受震憾的是那些聞知被判死刑的犯人,他們犯下的是不可饒恕的罪孽,有的在判罪之前便吊死自己。
我經歷過一次,是半夜起來去撒尿,黑漆馬虎中我撞到一個東西,抬頭一看,我七竅生煙,白天還跟我聊天的突然就走到了黃泉路,讓我感受了生死不過一瞬間。
還有的犯人在宣布死刑後,整個人哆嗦不停,吃最後的晚餐也是張不開嘴,那種對死亡的恐懼跟我經常在夢中被追殺的感覺類似,在懸崖邊無處可逃。
我也是在等待宣判,但罪刑沒他們那樣嚴重,因此,死亡的逼迫暫時影響不到我,只是負罪心理又讓我體驗到一個詞:生不如死。這樣熬了幾天,管教幹部告訴我們,過會要進來一個惡性刑事犯,我看幹部那表情,好像這個人挺嚇人的。
新關進來的這個人被幹部帶進來時,我頭都沒敢抬,他倒先喊我:三子!這個小名聽起來感覺如此親切,我立該循著聲音去找是誰叫我,這一看,全身象篩糠一樣激動莫名,在這鬼地方竟也能見到我的親人----表哥楊。
表哥楊檔次比我高,他犯的案子比我還惡性,帶了二十個人持刀把一做生意的老闆砍成一等殘廢。他說他受僱一個大老闆,那個老闆給他三萬塊買另一個老闆的一條胳膊一條腿,我驚訝道:表哥,你發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