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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2023-09-28 15:14:07 作者: 沈畫詞
    一家人其樂融融,歡歡喜喜大半天后,才想起來這裡還站著一個客人。

    老太君覺得對不住,對席煜的態度更加恭敬。

    在得知席煜是來給她送大補的補品時,更是立刻讓人攙扶坐到貴賓座上。席煜平時寡言,可不代表他是一個不懂人情世故的人。

    恰恰相反,在處理人際這方面,但凡是他想要爭取的,一定能把對方哄得開開心心。

    藺靜之前見識過席煜的這項本事,如今看高座上的老太君,笑的合不攏嘴,絲毫不感到意外。

    大廳里的人都是見過世面的,意識到還存在席煜之後,各個都加入了交談。

    因此,很快,只剩下藺靜和晏行不怎麼說話,顯得沉默。

    兩個人對視一眼,晏行衝著她眨了眨眼,面上掛著溫柔的笑,藺靜嘴角勾了勾。

    看起來是在眉來眼去。

    席煜的眼風掃到他們,藏在袖子裡的手,捏的更緊了。

    一頓交談渾渾噩噩,不知道聊了有多久。

    期間藺靜百無聊賴的坐在椅子上,沒多大會就困得打盹。

    至於發生了什麼,她全然是懵逼的。

    直到聽見有人咳嗽,嚇得她睜開眼,這才聽到老太君十分滿意的欣賞,「好好好!今天天色不早,我老太婆也要歇著了。過了明日就是老身的大壽,煜爺您一定要留下。」

    「好。」一向不好說話的席煜,對著老太君居然一口答應下來。

    藺靜努努嘴,對席煜這種區別對待的態度,很是鄙視。

    房間裡的奴婢上前攙扶老太君,她顫巍巍的走下來,經過藺靜的時候,忽的想起來還有這麼個孫媳婦,朝她招招手。

    藺靜小跑過去,「奶奶。」

    「和阿行好好的,奶奶打算明年吃你們的喜酒。」

    「……」藺靜不知道回什麼,只是笑。

    這和煦的笑容落在席煜眼底,只覺得灼燙無比。

    攙扶著老太君另一隻手的晏行,對藺靜笑了笑,回話卻是回老太君的,「奶奶,你放心好了,只要你身體健康,還擔心吃不到孫兒的喜酒嗎?」

    「是是是。」老太君笑,「你們兩個送我回去休息吧。」

    既然老太君點名,二人只能照做。

    大廳里等老太君走後,一群人全都散了,席煜落在最後面。

    腦海中有關於喜酒的話題,翻來覆去出現。

    他揉了揉眉心,直到一腳踩進了泥土裡,才回過神來。

    夜色濃重,像是被人潑了黑乎乎的墨一般,幾乎看不見有星星的影子。

    不知道是不是星星們因為心情不好,而躲藏起來。

    席煜心煩意亂的順著小路回到別院,躺到床上思考人生。

    這一思考不要緊,居然睡著了,甚至做了個有關於藺靜的夢境。

    他夢到了成親的場景。

    大紅色的地毯,大紅色的喜袍,牆上窗戶上貼的全是紅色剪紙,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夢中的席煜只站在一角,冷冷的看著。

    不多時,新娘和新郎被人簇擁著來到正廳里。

    新郎身姿挺拔瘦削,似乎在哪裡見過,席煜凝神蹙眉,視線一路往上,竟然看到了晏行的臉。

    他心中震驚,慌張去看新娘的臉。

    新娘的臉被繡著鴛鴦的紅蓋頭遮住,他看不真切,腳步莫名虛浮的走過去,掀開紅蓋頭一看,藺靜放大的臉,出現在眼前。

    席煜覺得心痛無比,連連後退。

    對面的那張美麗嬌俏,被紅色暈染成粉嫩嫩的小臉,不解又嫌惡的看著他,「我喜歡的人是晏行!」

    「……」

    席煜猛然驚醒。

    睜開眼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他皺著眉頭緩了大半天,才想起來,這是在晏家的客房裡。

    那麼,剛才的一切,不過是個夢境而已。

    席煜嘆口氣,坐起身來,雙手在臉上用力的抹了一把,等心跳逐漸平緩下來,才發覺後背已經是一片濕噠噠。

    做個夢,居然能嚇成這樣。

    上一次從夢中驚醒,還是在六七年前。

    那時候容玄還不叫容玄,是叫蕭景玄,他帶兵出去打仗結果卻掉下山崖不見屍骨。

    方朵朵很平靜,看起來和沒事人一樣,席煜卻每日每夜提心弔膽,生怕她一個想不明白,就撒手而去。

    就是在那時候,他不知道方朵朵夜晚睡覺,會不會做噩夢。

    他每天都會。

    夢見方朵朵死了,各種死法,偶爾是跳崖,偶爾是上吊,偶爾是割腕,偶爾整個夢境裡到處都是血,入目全是一片鮮艷的紅。

    日日夜夜,仿佛沒有終點,看不到未來。

    後來做噩夢的次數多了,他在夢裡就能清醒的知道那是夢境,然而醒來後,還是會第一時間跑到方朵朵的門前,在聽到她平緩的呼吸時,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至於後來…

    席煜想起了悠久的過往,漫長的往事,覺得外面秋風蕭瑟,呼呼刮著的聲音,讓他都感到一絲絲寒意。

    他靠在牆上,抵著腦袋,修長如玉的手指,一遍遍輕輕的揉著眉心。

    後來蕭景玄回來了,化身容玄,他理所當然的奪走了方朵朵。

    確切的說,是他從未得到過方朵朵,之所以用奪,不過是他內心不甘。

    再不甘還能怎麼樣。

    席煜自嘲的笑笑,不能怎麼樣,他做了所有能夠做的,容玄還是容玄,方朵朵還是方朵朵,他們還是他們。

    而他還是他。

    容玄和方朵朵再度在一起後,他的心便平靜下來。

    之後有了小魚兒,有了第三個孩子,他的心更是很難再起波瀾。

    這四五年的時間裡,每天按部就班的生活。

    談生意,吃飯,睡覺,規律而乏味,至少看起來很正常。

    他像是忘記了那些過往。

    再後來啊,就是現在了,他遇見了藺靜。

    他的生活從開始的單調,漸漸變得有趣,他起初抗拒,再明白就算抗拒還是會偶爾想起之後,坦然接受。

    人生沒有重來,他已經失去了第一次心動的女人,不想再失去第二次心動的女人。

    雖然他至今都不確定,藺靜到底有什麼好。

    可他一想到藺靜嫁給別人,心裡就不舒坦。

    這個半夜的夢境,更加肯定了他的情感。

    席煜想通之後,深吸口氣。

    他瞧著外面的天色,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出門了。

    席煜知道藺靜住的院子,他輕車熟路的摸過來,動靜很小,開門的時候,更是沒有驚動任何人。

    他來到床前,單手背在身後,居高臨下的看著熟睡中的女人。

    其實房間裡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只知道那是腦袋,那是胳膊腿的。席煜走近了點。

    他坐下來,伸手輕輕拂過她的臉頰,輕輕的一下。

    睡夢中的藺靜,只覺得臉邊痒痒的,她吧唧吧唧嘴,輕哼了聲,臉頰在被子上蹭了蹭繼續睡。

    席煜的手又拂了上去。

    藺靜眉頭皺的更深,覺得難以忍受時,倏然睜開眼睛。

    結果看見眼前一團巨大的黑影。

    「……」

    她默了兩秒,黑暗之中和對面的人大眼瞪小眼,忽然張開嘴巴就要嚎叫。

    席煜一隻手飛快的捂住她的嘴巴。

    「唔唔唔!」藺靜掙扎不已,以為是哪裡來的劫色小賊,然而她無法掙脫之時,忽然聞著這個人身上的氣息很是熟悉。

    她梗著脖子往後瞥了眼,頓時火冒三丈,還真是席煜!

    神經病啊!

    大晚上的不睡覺,來她房間裡幹嘛?

    劫財劫色劫命啊!

    藺靜在得知來人是席煜之後,也不掙扎了,他愛幹嘛幹嘛,她妥妥的當一條鹹魚就行。

    見她沒動靜後,席煜才低聲的道,「別吵。如果你想讓人知道,我們半夜在一張床上的話。」

    「……」

    藺靜皮笑肉不笑,心說席煜現在也會玩曖昧了。

    什麼叫半夜在一張床上,話說的不假,可他倆水火不容,像是在一張床上睡覺嗎?

    就在剛才,他差點沒悶死她。

    不管怎麼說吧,還是先讓他把自己放開才是。

    藺靜沒出息的使勁點了點頭,恨不得衝著他搖搖尾巴,席煜鬆開她之後,她立刻挪著屁股縮到牆角,警惕的看著他。

    「你大半夜不睡覺,來我房間做什麼!」

    席煜盯著她,長久的不說話,黑暗之中那雙漆黑的眼睛相當的亮,亮的人心頭髮慌。

    藺靜心裏面再次浮現出,謀財害命奸屍之類的字眼。

    不能輕舉妄動!

    她在心裡暗暗對自己說。

    席煜不說話,她也不說話,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

    僵持狀態持續了差不多半刻鐘,席煜的唇角動了動,聲音低沉,「藺靜,我心情不好。」

    「……」兄台你搞清楚好不好,你心情不好就連累別人不睡覺?

    藺靜深吸口氣,忍住打人的衝動,「你心情不好,關我屁事啊!」

    「你陪我。」他說。

    藺靜差點噴出一口老血,她睜圓了眼睛看著他,「你心情不好,幹嘛讓我陪你啊!我不要睡覺的啊!我也是很忙的啊大哥,你就不能安安靜靜的自己舔舐傷口嗎?」

    「不能。」席煜斬釘截鐵的拒絕,然後道,「你如果不陪我。」

    「咋?」

    席煜深深看她一眼,在床上躺平,「那就一起睡。」

    「……」

    行行行,她怕了還不成?

    藺靜無奈妥協,她把他從床上拽起來,低聲的嫌棄道,「陪你!祖宗!你讓我怎麼陪你?」

    「陪我喝酒。」

    藺靜踉蹌踉蹌著差點栽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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