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我要去見他

    方朵朵雖然好奇，可容玄說讓她吃完飯再說，她只好悶著頭吃飯。

    當然，心裡頭是有些不痛快的。

    容玄的表情，已經告訴她，他知道脖子上這個精緻的鑰匙是什麼，但偏偏要賣關子。

    最煩這種人了。

    方朵朵在心中，又一遍的罵道。

    南瓜粥做的很細膩，軟軟的南瓜塊，甜甜的，幾乎是入口即化。

    她一般早上都沒有什麼胃口，可今天愣是飽飽的吃了一大碗。

    放下碗筷的額那一瞬間，方朵朵都被自己震驚到了。

    抬起眸子看向容玄，他神色平靜，方朵朵的那顆心便放鬆下來。

    還好。

    他還在吃飯，方朵朵百無聊賴，一手晃著眼前的藥碗，一邊不由自主的想到昨晚的場景。

    睡著之前，她記得她是在浴桶里，想來應該不會是婢女把她抱上床的。

    只可能是容玄。

    他看到了她的身子，昨晚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就是因為這個。

    方朵朵覺得難為情，不停的安慰自己，如果真的和他所說的一樣，那麼兩個人以前做過不知道多少次，被他看幾眼又不會懷孕。

    安慰自己是一回事，等到真的面對對方，又是一回事。

    臉頰微熱，餘光正好看見容玄吃完了飯，她趕緊抱起來藥碗，擋住視線，咕咚咕咚的喝了個精光。

    好苦……

    放下藥碗，臉頰旁邊伸過來一隻手，蹙眉低頭看過去，修長的手指，舉著一塊蜜餞。

    「吃了化化嘴巴里的苦味。」

    方朵朵從善如流的點點頭，咀嚼起來。

    女婢過來收拾碗筷，容玄坐著沒動，方朵朵只好提醒他，「這個東西…跟我講講。」

    她用的是陳述的口吻，而不是請求，容玄已經習慣她的語氣。

    點了點頭，眉眼很淡很冷，他站起身，抓過她的手腕，帶著她進了書房。

    書房很乾淨，正面牆上都是書，除此之外，只有兩張凳子。

    容玄按著她坐在其中一個上面，自己卻轉身，從一旁抽出來地圖，在桌子上面鋪展開來。

    稍微瞄了一眼，那是一張大梁的疆域圖。

    疑惑的看向容玄，不是很清楚他這是什麼意思。

    容玄自顧自的用手拂過地圖，指尖在上面點了幾下， 很快又拿毛筆圈出來幾個地方，之後才抬頭看她，「這幾個地方，都有駐兵。我們在這裡。」

    方朵朵在看到上面寫著三個字，南灣洲。

    她點了點頭，只聽容玄又說，「這幾個地方的兵，不是別人的，是我們的，三十萬。」

    三十萬！

    方朵朵震驚了。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容玄，目光幽深，神情複雜。

    三十萬的士兵不是一個小數目，幾乎可以和整個大梁朝的兵力相抗衡，而且剛才容玄說，哪些兵不是朝廷的，是他的！

    他的！

    他想要幹嘛？

    原本只以為容玄是退無可退，不得已的反抗，甚至她昨晚想了很多之中，有一條就是想到了容玄現在的處境。

    她其實並不看好容玄，甚至還一度以為用不了多久，他們可能就會兵敗如山倒，被朝廷給碾壓。

    現在看來，她太天真了！

    像是看出了方朵朵的疑惑，容玄低聲解釋道，「這些兵都是之前那跟隨過我的，之前一起扳倒蕭景岩之後，兵權還沒來得及上交，我就墜崖了，醒來後兵權一直握在掌中，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才會引起蕭景淳的不安和畏懼，因此才會想方設法的要把我除掉。」

    方朵朵隱約明白是怎麼回事。

    當年容玄掉下山崖，手裡面還有一批誓死追隨的士兵，後來他一走就是三年，三年裡來那些士兵仍舊對他忠心不二。

    可眾人那會都知道，容玄和蕭景淳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蕭景淳做了皇帝，容玄手下的兵自然歸順朝廷。

    然而三年後容玄又回來了。

    蕭景淳知道，士兵們都是耿直且忠誠的，擔心他們會再度跟隨容玄，所以讓容玄不再使用蕭景玄的身份。

    然而單獨的不使用這個身份，還不能完全讓蕭景淳放心，蕭景淳要讓容玄交出兵權。

    兵權……

    「交出兵權後，不會發展到如今的地步。」方朵朵喃喃出聲。

    從種種的跡象看來，蕭景淳想要的，只是兵權而已，而總所周知，沒有了兵權，就算是容玄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浪花來。

    「你不交兵權是為了那個位置？」書房裡只有他們兩個人，有什麼問題，方朵朵便問了出來。

    容玄笑著搖搖頭，「那個位置，我不感興趣。」

    「那你……」幹嘛還藏著兵權，導致現在過這種打打殺殺，不得不征戰的場景。

    「因為你。」

    方朵朵皺眉，脫口而出的說，「這和我沒關係。」

    哪想容玄卻放下手中的地圖，緩步朝著她走過來，她蹙眉，搞不懂容玄葫蘆裡面賣的是什麼藥，她身子向後縮了縮，後背撞到了椅背。

    容玄到了跟前，微微俯身，伸出手，捏住她脖子上戴著的掛墜。

    「這是兵符。」他的手指，在上面搓揉了兩下，「兵符一直在你這裡。」

    饒是方朵朵想像過無數種情況，都沒有料到她剛才所聽到的一切。

    她皺了皺眉，最初的震驚過後，深吸口氣，「你說什麼？」

    「這是兵符。」容玄哂笑，「沒料到嗎？」

    他鬆開那個玩意，雙手撐在椅子兩側的扶手上面，將方朵朵嚴嚴實實的罩在自己懷中。

    如此近距離的靠近，幾乎讓方朵朵有點喘不過氣來。

    容玄又笑了，笑的她心肝都在發抖。

    他講起來以前的事情，說是他剛從外面回到京城，因為鬧了一些矛盾，這玩意就陰錯陽差的落在了她的手上。

    當時她不知道東西的重要性，後來知道了，要還給容玄，他卻一直讓她保留著。

    所以至今她都把這個當做寶貝似的掛在脖子上。

    它確實是個寶貝。

    後來再次重逢，容玄都沒有想過要把它給要回來，蕭景淳盯上他的兵權，不是一天兩天，大概從他死而復生回到京城那刻開始，就已經在盤算著了。

    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現在知道，方朵朵沒辦法坦然的繼續接受這個東西。

    她作勢要把它摘下來，卻被容玄給制止了。

    「拿著吧。」容玄笑，「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只要你想要。」

    「……」我要你的燙手山芋做什麼！

    方朵朵瞪眼睛，「我不要這個。」

    「不要的話，那你把他給了蕭景淳。」容玄懶懶的道，似乎一點都不介意。

    「你以為我不敢？」方朵朵被他這麼一激，故意說道。

    容玄搖了搖頭，「沒有，你什麼都敢做的，我知道。」見她看著，又補充了句，「只是我想給你，我想……」

    話音還沒說完，外面就一陣嘈雜，緊跟著房門砰砰被人敲響。

    容玄走過去打開門，見是李清臣，他滿頭都是汗，「蕭景淳的人馬打了過來，現在已經將南灣洲外麵團團圍住，下了戰書，說是今天晚上要攻城。」

    事態緊急，李清臣說完後，才發現方朵朵也在身後。

    他意外的張了張嘴，半晌後只換成了輕輕的點頭，算是問好。

    容玄沒有注意這小小的動作，對他說，「走，到城門去看看。」

    說著就要離開，走了幾步後，想到方朵朵，他轉過身來，對她說，「在家好好呆著，不要亂跑。」

    方朵朵從座位上利落的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她眼神堅定，不接受拒絕。

    容玄了解她，對視幾眼後，沖她招手，「過來。」

    方朵朵沒有理會他，途徑他之後目不斜視的繼續往前，哪知容玄直接扣住她的肩頭，輕輕一勾，就把她拉到懷裡。

    她沒有站穩，撞到他堅硬的胸膛上面。

    容玄低沉的笑聲，隔著肌膚和衣服傳過來，她的心莫名如同擂鼓。

    三個人匆忙趕到城牆上，路過的士兵紛紛點頭示好，城門的風格外的烈，吹在臉上，竟然有點生疼。

    放眼望去，不遠處的大軍壓境，黑壓壓一群，氣吞山河。

    而在城門下的百步開外，齊齊整整的立著十幾匹駿馬，駿馬上的人各個身穿鎧甲，姿勢筆挺。

    方朵朵視線一一在他們身上搜尋，驀地，她渾身一震。

    那是一張熟悉的臉。

    「席煜？」她不確定的說道，扭頭看向容玄，聲音里滿是質問，「你不是說他死了嗎？」

    方朵朵看得見席煜，容玄自然也看到了，他抿著唇，沒有說話。

    「放我下去。」方朵朵道，「我要去見他。」

    「見他之後呢？」容玄哂笑。

    他忽然發難，轉過頭來看著她，向來平靜的眸底浮起洶湧的浪潮，聲音也跟著低沉沙啞，宛如粗糲的沙石割著她的肌膚，「你是不是要跟著他走？」

    她抿唇。

    「我不會放你走的。你也沒有再見他的必要。」

    「我有。」方朵朵道，「我有事要問他。」

    那些關於她的過往，那些有關於她失憶的事情，她想要親口問一問席煜，到底是怎麼回事。

    錯綜複雜的事情，攪合的她無法入眠，每晚每晚都是大片大片的夢境。

    「你告訴我，過去不重要，忘記了不重要，他也是這麼告訴我的，可你們有沒有想過，我不想活的稀里糊塗，我只想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原本該我的記憶。我要找回來。」

    「我，要去見他，放我出去。」她紅著眼框，一字一頓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