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這輩子都不得安寧
2023-09-28 15:14:07 作者: 沈畫詞
兆淑儀看著眼前的容玄,絞盡腦汁回憶,仍沒有想到,有關於他的絲毫。
她可以肯定,從沒見過這個人。
不過聽容玄信誓旦旦的口吻,又不像是假的。
兆淑儀調整了一下情緒,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輕輕的抿了口,而後優雅的笑著詢問,「容公子實在很抱歉,我好像確實對你沒有印象。」
方朵朵在一旁,看看容玄,又看看兆淑儀,宛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看著眼前的這個情景,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誰的表情都不像是假的,難道有什麼烏龍在裡面?
方朵朵思索片刻,沒有得到答案,反倒是被席煜從容不迫,穩如泰山的行為給深深震驚到了。
瞧瞧人家這心理素質,絕對不是吹著玩的。
難道他就一點都不好奇?
「容公子啊。」方朵朵沒忍住,呵呵的笑笑,用一個自以為十分優雅的口吻說道,「既然我婆婆想不起來的話,不如你就稍微提醒提醒?」
「是啊。容公子。」兆淑儀也跟著說道,「你也知道,上了年紀我的記性就不太好。」
「是麼?」容玄陰陽怪氣的,他雙手放在桌子上,大刀闊馬的坐著,緩緩啟唇,「那我想問一下兆貴妃,可曾記得十四年前的蕭景玄?」
話音剛落,只見兆貴妃握著茶杯的手,猛地收緊,下一秒,慌慌張張的把茶杯丟到桌上,茶水灑了她一身。
「你……」她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容玄,「你是誰?」
「你說呢?」
「不!」兆淑儀情緒激動,騰的站起身,長長的袖子掃過桌子,帶起來一旁的酒杯和餐具。
前來伺候著的奴婢們見狀,一個個驚呼著上前,想要幫助兆淑儀。
然而兆淑儀情緒崩潰的大喊一聲,「都給我滾!」
奴婢們哪裡敢得罪主子,當即嚇破了狗膽,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酒杯和瓷盤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兆淑儀瞪著容玄,「你到底是不是他?是不是他?你不是死了嗎?你怎麼還不死!」
方朵朵驚呆了。
這口吻,這怨念,這深深的恨意,簡直猶如黃河之水滔天而下。
十四年前的事情……居然都這麼古老久遠了嗎?
容玄到底做了什麼事情啊,居然能夠在這麼多年之後,一提到就能讓向來優雅和善的兆淑儀,變得如此失控?
不…
好像不對,他們剛才說的是蕭景玄。
蕭景玄又是誰?
方朵朵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覺得有些熟悉,只是腦海之中卻怎麼都想不起這個人的臉。
空白白的一片。
她挑了挑眉,只敢悄悄的圍觀,並不敢吱聲。
兆淑儀還在暴怒狀態,她雙手扶著桌子,眼睛瞪圓了看著容玄,兇狠又敵視,恨不得用眼光把他給千刀萬剮。
多大仇多大怨啊!
「你就這麼希望我死?」容玄笑,間接的承認他就是蕭景玄。
一改之前的溫和低調,此時此刻的他,周身都是陰涼的寒氣,黑暗又嗜血,薄情又冷漠,仿佛像是來自地獄深處的惡魔。
即便隔著好幾步遠,方朵朵徹底被他嚇到了。
下意識的縮著脖子,額頭的冷汗細細的往下落。
只是坐著,就能夠盡顯霸之色。
兆淑儀被容玄的答案給刺激到了,啊的尖叫一聲,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丟向容玄。
齜牙咧嘴,異常用力!
「啊!」
方朵朵低呼,那茶杯照著容玄的額頭砸去,他居然沒有躲開,瞬間上面就流下來殷紅的鮮血!
「你沒事吧!」方朵朵心陣陣的疼,她慌張的站起,自己也說不清楚是什麼原因。
衝到跟前,拿出手絹,要給他擦。
就在這時,兆淑儀又丟過來一個瓷盤,上面還有殘留的菜漬,一併飛來。
電光火石之間,容玄當機立斷,摟住方朵朵的腰,起身後退,瓷盤掉在地上。
容玄咬牙,「夠了!」
「夠?」兆淑儀哈哈大笑,「永遠不夠!永遠不夠!你們父子加諸在我身上的,你們永遠都還不夠!你怎麼還不去死!梁安帝那個老頭子不是死了嗎?你呢?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死?只有你們死了!我才能痛快!」
他們居然是母子!
方朵朵驚訝!
那豈不是意味著,容玄和席煜是兄弟關係?
她整個人都是懵的,被放在椅子上後,就愣愣的看著容玄,「你……」她又看向兆淑儀,最後問席煜,「是……真的……?」
席煜眸色很冷,沒有說話。
他像是個清醒的旁觀者,面無表情,鐵石心腸。
「他死了。」容玄說,「我卻不會死。你給了我生命,所以剛才我給你機會了,沒有殺死我,以後就再也不會有機會。我們之間兩清。命是我自己的,如果只有我死了,你才能痛快,那我要告訴你的是,你這一輩子都別想痛快,這一輩子都不得安寧。」
「你給我住嘴!」兆淑儀接近崩潰的邊緣,她捂著腦袋不停的晃,「我恨他!恨他奪了我的身子!恨他毀了我的一生!恨他把我囚禁在宮裡,恨他讓我變成如今這樣!都是因為他!我恨不得剝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我恨啊!」
兆淑儀忍不住哭出聲,捂住臉蹲在地上,全然沒有一點形象。
斷斷續續的聲音傳出來,每當她多說一句話,整個正廳的氣氛就更加凝重一分。
直到最後,席煜閉上了眼睛,容玄緊緊的握著拳頭,渾身抖的厲害。
而方朵朵,渾然不覺什麼時候臉頰上竟然全是淚。
原來是這樣。
竟然是這樣。
怎麼可能是這樣啊!
她眼睛模糊,想要和兆淑儀一起大哭,又心疼的快要碎掉,想要緊緊的抱住容玄。
……
兆淑儀原本不姓兆,姓蕭,本名蕭佳沐,是梁安帝的親妹妹,從小就長得好看。
梁安帝和兆淑儀的生母,在生兆淑儀的時候,難產死掉,兄妹二人一同過繼給當今太后。
因為從小沒了親娘,兩個人關係很親,因為兩個人年歲相接近,一起生長在宮裡,彼此成為依靠。
誰也沒有想到,這樣的親密之中,梁安帝對著兆淑儀,滋生了不該有的念頭。
這種念頭隨著相處日益加深。
當兆淑儀越長越好看時,少年梁安帝心中的悸動,便再也無法遏制。
起初的時候,他只是牽牽小手,兆淑儀和他親密習慣了,沒有在意。
後來他開始摟摟抱抱,兆淑儀掙脫不掉,因此每次都和他生氣。
梁安帝那時候甜言蜜語,很快就把她給哄住了。
兆淑儀來了例假,懂了男女之事,開始躲著梁安帝。
她只把梁安帝當成是兄長,從來沒有想過有那種感情,況且,他們是親兄妹,親兄妹怎麼可以有那種關係?
兆淑儀的躲避,引得梁安帝的不滿,他開始陰沉著臉對她。
漸漸的二人疏遠,原本以為這就是結局,沒有想到,當兆淑儀喜歡上一個翩翩世家公子之後,梁安帝徹底瘋了。
他去把那個世家公子打了一頓,捅了好幾劍。
好在世家公子沒有死,只是重傷。
得知消息後的兆淑儀,衝到梁安帝寢宮,和他大吵了一架。
就是那天開始,一切都變了。
梁安帝把她壓在床上,不管她哭鬧,不管她求饒,把她要了。
事後兆淑儀要尋死,被他制止,並且警告她,如果她不乖乖聽話,他就把那個世家公子給殺了。
兆淑儀是真的喜歡世家公子,被親哥哥睡了的事情,她覺得而自己髒,更加沒法說。
那時候梁安帝已經貴為太子爺,人前尊貴儒雅,她只是個什麼都沒有的公主。
世家公子沒被殺,但是被趕出了京城,發配到邊界去。
兆淑儀求著梁安帝,要每個月給世家公子寫信,梁安帝讓她吃下一種藥,之後才同意。
她覺得一輩子都這樣了,一輩子都要墮入地獄,而世家公子,是她唯一的光,是這個世界留給她唯一的美好。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抓住。
她吃下那種藥,每天晚上麻木又不得不和梁安帝做,以此換來和世家公子的通信。
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讓她開始變得扭曲。
她開始以殺人為樂,別宮裡的女婢太監死了一堆又一堆,各種折磨都有。
梁安帝得知後,除了默默給她壓下去,又換上一茬太監婢女,什麼都沒說。
她變本加厲,後來開始自殘。
直到這時,她發現梁安帝會因為她自殘的行為,而產生愧疚痛苦的感情。
一發不可收拾。
頻繁的自殘,割腕上吊窒息溺水甚至給自己下春藥,每當梁安帝把她從死亡邊緣拉回來,她就對他的恨意更多一分。
梁安帝做了皇帝,要娶她為後,他說他是真的愛她。
愛嗎?
愛就是毀滅嗎?
兆淑儀打死不做皇后,她不想讓自己被訂在歷史上,不想讓自己背上千古罵名。
儘管她已經那麼不堪,可這個世界上,有那麼一個人,她希望,自己在他心中是純潔的美好的。
她以死威脅,梁安帝才同意,讓她做貴妃。
登基之後沒多久,宮裡面就傳出梁安帝親妹妹蕭佳沐死亡的消息。
他為了得到她,煞費苦心,安排假死,之後重新給她安排個身份,眨眼成了兆知府家裡的長女。
之後,她再次入宮,搖身一變成了兆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