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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12:34 作者: 顧無痕
這大晚上的,這姑娘就這麼大剌剌的一個人坐在路邊喝酒,也不怕出什麼事。
心裡這麼想著,腳下已經有不受控制地朝粟小米走了過來。
如果是平時,關東煮這種東西姜億肯定是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但今天大概是看出了粟小米的狀態不太對勁,所以姜億並沒有拒絕,而是面無表情的掃了一眼粟小米手裡的關東煮,隨後順手從裡面挑了一串豆腐。
然後隨意的在粟小米身邊坐了下來,沉默地吃豆腐。
粟小米看他吃得一邊腮幫子鼓起來,忍不住笑了。
有些人就是有這樣的治癒能力,只要陪在你身邊,哪怕一句話都不說,你的壞情緒也會突然一掃而空。
兩人就這麼沉默地分食完了一紙杯關東煮,然後姜億把粟小米手裡的空紙杯和竹籤子收拾好隔空投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才拍了拍手說:「說說吧,發生什麼事情了。」
粟小米猶豫了一下,避重就輕道:「沒什麼,就是工作上的事情,我自己能解決。」
姜億挑了挑眉:「工作上的事情?我倒沒看出來你這麼敬業啊!」
粟小米:「開玩笑,我可是每年抽敬業福都能隨手抽一堆的人好嗎?」
姜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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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這麼說,粟小米最後到底還是沒忍住把今天採訪現場發生的事情跟姜億說了說。
原本她以為調節了這麼長時間,情緒早就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但說到女孩掉下去的瞬間消防員痛哭出聲的時候,她的眼眶還是忍不住再次紅了起來。而說到樓下圍觀群眾的冷漠和殘忍,她的聲音又微微的有點發抖。
姜億一直沒有開口,直到粟小米慢慢把想說的話說完,他才嘆了口氣,起身蹲到了粟小米麵前。
粟小米坐在台階的最高處,姜億矮她一級台階蹲在她面前,正好能彼此直視對方的眼睛。
粟小米一直覺得姜億的眼睛是她這些年看過的最漂亮的眼睛,不是因為他的眼型是標準的桃花眼,而是因為他的眼睛始終明亮而澄澈。在這樣明亮的眼神里,你幾乎看不到歲月的侵蝕痕跡,粟小米甚至覺得,哪怕以後姜億眼角長出了細紋,只要他還保留著這樣明亮而澄澈的眼神,那麼他就永遠是粟小米心目中的那個16歲的少年。
粟小米愣愣地盯著姜億的眼睛看了半天,才後知後覺地偏過頭,試圖躲開姜億的視線。她剛剛才哭過,不想讓姜億看到她泛紅的眼眶。
姜億也沒有強迫她轉過頭來看他,只是在她耳邊輕聲問道:「 粟小米,你當初為什麼選擇當記者?」
為什麼?最開始當然是因為喜歡,但後來可能是為了生計,也可能是因為習慣或者其他的什麼。
「我以前的傳媒老師跟我說過一句話,他說記者和警察是唯一能無限接近事實真相的兩個職業。但不同的是,警察更多的是要探尋死亡的真相,以慰亡靈,以安生者。而記者,需要探尋新聞事實背後的真相,然後向公眾揭露這個世界的黑暗,還世界以光明。眼淚和憤怒是人之常情,但對記者這個職業來說,也是最沒用的東西,因為情緒會影響你對真相的判斷,你看到的只是一個姑娘的死亡,但在你為她逝去而感到痛苦的時候,世上不知哪個角落,說不定還有姑娘在遭受跟她一樣的痛苦,說不定此刻某棟高樓的頂樓,也有姑娘跟她一樣陷在生與死的抉擇中無法自拔。所以,不要哭了。」
這番話聽在粟小米耳朵里,最初是震怒。等震怒過後,又隱隱有一點歡喜。姜億現在這是在……安慰她?
雖然即便是安慰人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也這麼的冷漠生硬,但粟小米只要看一眼姜億蹲在她面前耐心安慰她的畫面,就覺得一顆心軟軟的,像浸透了牛奶的餅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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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時候是姜億開車把粟小米送回去的,這一次不用姜億再使眼色,粟小米就乖乖地爬上了副駕駛。
因為那家24小時便利店離宿舍並不遠,所以車子很快就抵達了粟小米宿舍所在的小區。
粟小米以為姜億會像上次一樣直接停在小區門口,結果姜億降下車窗跟門口的門衛打了個招呼,便直接把車子開進了小區。
粟小米擔憂地看了他一眼,期期艾艾的說道:「姜總,其實您直接把我放在小區門口就行了,真的不用送到樓下。」
姜億:「你喝了酒,現在又是凌晨2點,就算出於人道主義精神我也應該送佛送到西。放心吧,這個點不會有人知道是我送你回來的。所以說吧,幾號樓?」
粟小米聽他這麼說也不好反駁,乖乖的報出了樓號。姜億方向感極強,黑暗裡也不用粟小米指路,自己就很輕鬆找到了粟小米住的宿舍樓號。
粟小米解開安全帶下車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忍住回頭沖姜億說了句:「謝謝姜總送我回來。」
姜億的臉半隱在黑暗裡,看不清楚表情,但原本清潤的嗓音倒是難得的隱了一絲笑意:「客氣。我還得謝謝你的關東煮呢! 」
或許是因為晚上喝了點啤酒又跟姜億聊了半天的緣故,粟小米隔天上班雖然頂著兩個黑眼圈,但精神狀態倒是比葡萄預想的要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