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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10:36 作者: 韓寒監製
我和家駒
文/大鵬 @大鵬董成鵬 主持人 演員 導演
家駒離開我們整整二十年了。
1993年那會兒,我11歲,等到12歲開始學吉他的時候,才知道Beyond和家駒。所以他在我的世界裡,一開始,就離開。
那時候他的離開,並沒有讓我多痛苦,反倒是去年年底在《百變大咖秀》第二季總決賽上準備模仿家駒的時候,我在練習過程中流掉了一整年的眼淚,因為似乎才真正聽懂了他寫的那些歌。那段時間,我真的很想他。
和我差不多年紀組過樂隊的人都知道,Beyond的《真的愛你》和《光輝歲月》,是每個樂隊都會排練的「標配」,因為那時候也沒有更多可以讓樂隊演出的歌曲,黑豹略難,唐朝略偏。樂隊裡的每一個成員,都會模仿家駒的唱腔,我的樂隊就是這麼選的主唱,後來因為鼓手唱得最像家駒,他就成了主唱,我心想哪裡有鼓手當主唱的事情,我學吉他不就是為了能夠站在最前面拉風地當主唱嗎?
沒辦法,我唱得沒有鼓手像,但是這仇後來報了,一年以後唱得更像家駒的貝斯手加入進來,在我的提議下,我們樂隊換了主唱。
在邊陲小鎮吉林集安,我的「及格樂隊」開過上千觀眾的露天演唱會,唱的都是Beyond的歌,為了彈得更像黃貫中,我還戴了一個他在Beyond演唱會上戴的那種茶色墨鏡,是和親戚借的,略有度數,也直接導致我最後變成了近視眼。
那一年我17歲。自己做海報,自己發傳單,演出的門票都是自己畫的,留和家駒一樣的齊肩長發,戴和他一樣的十字架吊墜,那是甚至都不知道十字架代表什麼的年紀。
我第一次和Beyond有交集,是2003年,三子在北京開演唱會,我在長春讀書。有一天下午三子到搜狐的聊天室里和網友互動,我逃課參與,在寢室里拼命打字。沒辦法,提問的人太多,我一直沒有被主持人注意到,但還是異常興奮,因為那一個小時,是我離Beyond最近的一個小時,也就是指尖到電腦屏幕的距離,雖然只是網絡聊天室,但也算共處一室,在同一個房間吧。這件事對我的影響很大,直接導致我決定來到北京,進入搜狐工作,我幻想著自己可以擠掉那個沒念我問題的主持人,有朝一日,能真的和Beyond共處一室。
我唯一的一次追星行動,也獻給了Beyond,確切地說是獻給了葉世榮。2004年3月,我在報紙上看到Beyond將會在天津某酒吧舉辦歌友會的消息,一個人坐火車到天津,買了票早早守在酒吧門口。後來歌迷越聚越多,我雞賊地繞到後門,正好堵到葉世榮下車,原來那只是葉世榮的個人歌友會,我被廣告給忽悠了,不過一點也不失望。那是第一次見到活著的偶像,看見他下車,我直接愣在原地,呼吸都停止了。由於擋在他車前面,我被酒吧保安粗暴地推倒了,好像電影的慢動作,我一邊下墜,一邊喊出一個口號:Beyond不死!世榮加油!
那天晚上終生難忘,我分別打電話給遠在家鄉的曾經和我一起組樂隊的鼓手、鍵盤手、貝斯手,讓他們和我一起聽葉世榮唱Beyond,淚流滿面。
後來我的願望實現了,在我終於成為搜狐聊天室的主持人以後,Beyond三子分別帶著自己的作品來到搜狐,也許是那時候明星見得也多了,也許是三子都是單獨來的並沒有合體,反正再次見到葉世榮,我既沒有被推倒,也沒有那麼激動,就連陪著黃貫中一起上了趟廁所,我都沒有緊張到尿不出來的地步,無比順暢。
也許偶像,就應該是有距離感的存在吧。
2005年5月27日,Beyond北京告別演唱會,嘉賓是黑豹樂隊,一票難求。走後門,黑豹樂隊的老大哥趙明義把我接到場地里,然後他就去忙了。
我一個人,站在黃家強彈貝斯的正下方,在觀眾席外,在表演區內,就那麼近地,仰著頭看了一整場演出。那種複雜的心情很難描述,我沒有再給遠方的夥伴們撥電話,也沒有哭,好像我自己失去了觀眾,也不知道和誰共鳴,或傾訴。就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離Beyond五米近的地方,卻比那一年指尖到屏幕的距離,還要更遠。
我就那樣和沒有家駒的Beyond做了最後的告別。並不感傷。散場時看見門口沒有票也唱到哭的歌迷,覺得他們比我還幸福。
所以我時常在想,如果家駒還在的話,也許我一樣有機會見到他,採訪他,沒準兒還有機會成為朋友,忽悠他演《屌絲男士》什麼的,可我最最關心的是:我還會視他如偶像般敬仰嗎?我始終不太確定到底是年紀大了對偶像不再迷戀了,還是見到偶像以後他們的光環就不在了,在我甚至都成了很多人的偶像的現在,我太清楚自己在幕前和幕後的性格反差了,偶像的很多都是假象,所以如果家駒還在的話,我還會迷戀他嗎?
會的,因為他不一樣。
回到《百變大咖秀》第二季總決賽的前夜,我收到了台灣的許傑輝老師回給我的簡訊,我向他求救怎麼去模仿家駒,儘管我有把握唱得很像,化妝老師也會幫助我,但畢竟國內還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模仿過家駒的樣子去表演,我應該怎麼辦?許傑輝老師的回覆是:從哪裡入手都很難,只有模仿他的氣質了。大家開玩笑說,許老師這是在偷懶吧?
仔細一想也是對的,我們被家駒吸引,被Beyond感動,不正是因為他的那種氣質、那種精神嗎?純真,堅定,向上,批判但不抱怨,果敢而不莽撞,搖滾又很清澈,有愛並充滿希望。那晚的表演我什麼都沒有模仿,一邊唱一邊想起家鄉破舊的樂隊排練場,想起當年和我一起唱Beyond的樂隊夥伴,有的在當老師,有的已經下崗,誰還記得他們也曾長發飛揚?
「說過總會有一雙翅膀,帶你飛到很遠的地方,那時候的執著顯得多瘋狂……」
家駒離開我們整整二十年了。到今天我不再天真地去想,如果家駒還在,樂壇將會怎樣怎樣,他自己又會怎樣怎樣。
你沒有看到這個世界現在的樣子,其實也挺好的。
我們被這個世界改變了太多
文/留幾手 @留幾手 80後寫作者
那天某網站的編輯給我送點東西過來,一個女孩大老遠跑過來又正好趕上飯點,我就順便請她吃頓晚飯。挺樸素一個女孩,說說笑笑半個小時就吃得差不多了。結帳的時候,她挺認真地看著我問:「哥,剩下的菜我能打包麼?」
我一愣,問:「打包剩菜乾啥啊?你喜歡吃啥,我再給你買點唄。」
她:「不用,不用,這不我男朋友還沒吃飯呢麼。」
在外面吃飯還能想到自己男朋友,這麼質樸的女孩現在不多了,我:「你管他幹啥啊,讓他自己吃唄。」
她:「今天這不好幾個菜都沒怎麼吃麼,挺好的,就當改善伙食了唄。」
我:「……你真是夠意思。」聽著這話,真有點感動。
她繼續說道:「哎,那咋辦呢,在外面打拼不容易,倆人就得相依為命嘛。」
送走這個編輯後,我不禁思考起來,我認識多少女孩,畢了業之後從小城鎮來到北京,在高檔的辦公樓里做著白領的工作,不能再是大學時穿運動服背書包的樣子了,要儘快融入到新的環境。她們的接受能力和適應能力非常之強,不過兩三年的時間,就完全看不出曾經的樣子了。精緻的妝容,拎著LV的手包,拿著iPhone,各種名牌堆砌在身上,也學會抽菸喝酒逛夜店了,談笑間都是最潮的話題,夾雜著英文日文京片子,一股濃濃國際大都會精英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