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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09:57 作者: 韓寒
    我認為,怎麼都應該我占的多吧。因為是在我肚子裡,不應該是 23 對 23,應該是??

    23 加 23 等於 46,我覺得最少我應該有 26,孩子的父親是 20。

    我說,娜娜,這個不是公司的股份,我知道你想控股,但是這個真的是沒有辦法商量的。

    娜娜撫了幾下肚子,說,哦。

    前路順暢平坦,我問娜娜,娜娜,你的理想是什麼?

    娜娜說,我說過了,我的理想就是桑拿里上班,安全,賺得多。但是我一直在洗頭店裡,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算後來到了酒店裡,就是碰到你的那種酒店,也只是在美容美髮部,

    不是在桑拿部。不光抽水少,起價低,而且還不安全,成天提心弔膽,一旦門外有什麼動靜,

    都緊張得不得了。我其實去過桑拿工作,這個桑拿還不錯,可是我就去了--天,我就給送回

    來了。

    我笑道,什麼桑拿,這麼罩不住。

    娜娜說,名字我都忘記了,反正桑拿就這些個名字,什麼皇宮啊,什麼泉啊,是在重慶。氣

    死我了。不過重慶我倒是挺喜歡,彎彎曲曲,上山下山,我一直迷路。我就喜歡讓我迷路的

    地方。

    我說,為什麼,你不是沒有安全感麼?

    娜娜說,嘿嘿,反正再迷路也出不了重慶,我做來做去做這個,套路也就是那麼幾個,

    走個路你還不能讓我走出點新鮮感來啊。

    我說,重慶我也去過,但是我就不迷路。

    我想起我在重慶的生活。離開了孟孟以後,我直接去了重慶。因為我要重新離開一個城

    市。到了重慶,我又找了一家報紙工作。那個時候四川的報業還算不錯,我覺得手腳也能更

    加自由一點。我去那裡的第--個新聞報導就是去暗訪了一個洗浴中心,因為這些事情,又安

    全,又無後果,又出新聞,還能獲得無知百姓的交口稱讚。

    我在我住的地方溜達了好幾圈,鎖定了一個桑拿,桑拿的名字叫海上皇宮。我年輕氣盛,

    在漂泊的旅途中一旦想在一個地方歇歇腳, 還是希望能和這些歇腳的地方有盡少的隔閡。和

    一座城市交往與和女人交往是一樣的,和女人必須做幾個愛才能真正地去掉隔閡, 在一個城

    市里也必須找幾個桑拿,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是了解一個城市最快速最貼切的方法。 反正據我

    所知,我身邊所有的男人都是這麼幹的。當然,這些都是在有女朋友之前。當你愛上一個人,

    你就會戒了這些,對著一個人專心致志,埋頭苦幹。海上皇宮讓我了解了重慶,但是我過河

    拆橋了。

    在我最後一次去了海上皇宮以後,我寫了一篇稿子,憑藉著自己的記憶,以記者暗訪的

    名義寫到了這家桑拿的色情服務,當然,和所有類似的無恥稿件一樣,我的結尾是:最後,

    記者以身體不適的理由,離開了這家桑拿洗浴中心。

    在我離開這個行業以後,我還經常看到這樣的新聞,先是記者覺得累,需要按摩,然後

    是記者到了一個洗浴中心裡。我想不會有這麼沒有生活常識的記者。等到了洗浴中心以後,

    必然是被服務生引到了一個包間,在這個包間裡,女技師先是假模假式地給記者按摩了三分

    鍾,然後要麼手滑向記者的私處,要麼按摩師問記者,需要不需要特殊服務。然後每個記者

    必然很懵地問,都有些什麼啊?每個技師必然很實誠地告訴記者,什麼都有。然後記者就要

    了一個什麼都有。在技師把衣服全部脫完以後記者必然會身體不適或者朋友出事,然後離開

    了洗浴中心,回家就寫了這麼一個稿子。

    就像事後,我譴責了自己很多年一樣,每次看見這樣的新聞稿,我都心情難以平靜。我

    覺得這是錯的,但正如人憋的時間長了就要去桑拿一樣,記者也會憋,我深知什麼都不能披

    露的痛苦,所以最後憋出了問題,披露了最能解決人民群眾這個問題的場所。這是一場眼角

    和眉梢的誤會,我不怨憤他們,我只是自責我自己。

    尤其是看著身邊的娜娜的時候,我深知不是每一個小姐都像娜娜一樣唱不口水的歌,說

    不掉渣的話,我也深知婊子的無情,正如戲子的無義。但這對婊子和戲子都不公平,我們的

    一生很難對婊子動情,很難對戲子動心,縱然我對婊子動情,婊子也很少贈我真情,縱然我

    對戲子動心,戲子也未必還我真心。人生中各有一次或幾次,已經是活出重口味,在這樣個

    別的事情中,受傷害的概率當然很大,正如被女教師傷害,被女白領傷害,被女學生傷害,

    都是一樣的,姨子和戲子無非帶著更濃的粉底而來,讓我無從知道她們的真面目,而揣測一

    個人的喜怒哀樂總是容易出錯。這兩個名詞從來不是對妓女和演員這兩種職業的稱呼,而是

    女孩子兩種生活狀態的描述。驕陽烈日,秋風夏雨,娜娜坐在我的身邊,她是個什麼,我並

    不關心,她就和我副座的安全帶一樣,是一場旅途的標準配置。既然給了汽車一個副座,那

    就讓它坐上人,只需要一個不討厭的人。至少娜娜從未開口讓我不好受。

    娜娜突然在座椅上來精神了,支起了身子,轉過來對我說,哦,我想起來了,我只工作

    過一天的那個桑拿叫海上皇宮。有個報紙把我們曝光了,我們就停業整頓了,我就又回到了

    宜春。

    我們停車吃了一碗麵,我給娜娜加了兩塊大排,一塊素雞,兩個荷包蛋,榨菜肉絲還有

    雪菜,麵館的老闆說,朋友,這是我開店以後第一次看見有人加那麼隆重的澆頭,你對你的

    女朋友真好。

    娜娜說,大家都在看我,我都不好意思了。我這碗面太豪放了。

    我說,沒事,娜娜,多吃一點,浪費一些也沒有關係。

    娜娜說,不好,好浮誇的。

    我說,娜娜,從現在起,咱們聊天的時候,你就別提你的工作了,就像一個普通女孩子

    一樣說話,行麼?

    娜娜說,我忍不住,男的和我聊天都是聊這些內容,關心我一點的就問我,你今天上了

    幾個鍾,不直接一點的就問我,你今天接了幾個客,我覺得很自在,沒有什麼不習慣的,我

    沒有什麼固定的異性朋友,我也不喜歡交男朋友,我的姐妹們經常交到各種各樣的男朋友,

    她們常去玩,但是我不喜歡玩,我雖然都去過,但只是去開開眼界,我去了一次以後一般都

    不去了。我是不想幹這個,但是我是真的什麼都不會。你讓我去做服務員,端端碟子,我也

    行,一個月八百,做幾個月以後變成領班,一千五,我不是不夠花,而且還安全,也能積蓄

    起來一些錢,但是你不知道,我已經幹這個了,我洗不白自己的,你讓我去美國都一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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