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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09:57 作者: 韓寒
    1988:我想和這個世界談談

    作者:韓寒

    簡介:

    本書首印量達到空前的70萬冊,韓寒稱這是他迄今為止最滿意的一部長篇小說,也首次開創了「公路小說」的新概念。

    附:本作品來自網際網路,本站不做任何負責版權歸原文作者!

    序

    這部小說完成在 2009 年至 2010 年之間,我從 2009 年的夏天就開始落筆,

    多事之夏,最終停滯。到 2010 年初的冬天繼續開始,再停滯。一直到 2010 年的

    夏天,一樣多事之夏,但完成了 1988。1988 是裡面主人公那台旅行車的名字。

    本來這本書就叫《1988》,序言是----我想和這個世界談談,不料期間日本的村

    上先生出了一本《1Q84》,我表示情緒很穩定,但要換書名。又是幾經周折,發

    現再無合適。就好比在孩子要出生之前,   你已經為她想好了名字,  並且叫了一年,

    忽然間隔壁鄰居比你早生了一個和你叫了差不多名字的小孩,你思前想後,發現

    其實你內心已經無法更改。最後她還是叫《1988----我想和這個世界談談》    。

    如果有未來,那就是 1988----我也不知道。

    故事在書的末尾告一段落,不知道它是否能有新的開始。我從來沒有用這種

    方式和文字寫過小說,仿佛之前的一切準備都是為了迎接她。在過往,我覺得自

    己並沒有做好準備,我是否能這樣去敘述。但是在這個凌晨,我準備好了,讓我

    們上路吧。以此書紀念我每一個倒在路上的朋友,更以此書獻給你,我生命里的

    女孩們,無論你解不解我的風情,無論我解不解你的衣扣,在此刻,我是如此地

    想念你,不帶們。

    空氣越來越差,我必須上路了。我開著一台 1988 年出廠的旅行車,在說不清是迷霧還

    是毒氣的夜色里拐上了 318 國道。這台旅行車是米色的,但是所有的女人都說,哇,奶色。

    1988 早就應該報廢了,我以廢鐵的價格將它買來,但是我有一個朋友,他是 1988 的恩人,

    他居然修復了 1988。我和朋友在路邊看見了 1988,那時候它只有一個殼子和車架。

    朋友說,他以前待的廠里有一台一樣的撞報廢的車,很多零件可以用,再買一些就能拼

    成一台能開的車。只需要這個數目,他伸出了手掌。

    我問他,那這個車的手續怎麼辦?

    朋友說,可以用那輛撞報廢的車的手續。

    我說,車主會答應麼?朋友說,死了。我說,車主的親戚也不會答應的。朋友說,都在

    那車裡死光了。我說,那是不是不道德?

    朋友說,本來是都死光的,現在你延續了這台旅行車的生命。所以你要給這個旅行車取

    一個名字。

    我問他,這是什麼時候出廠的車。

    我的朋友在車的大梁處俯身看了許久,說,1988 年。

    1988 就是這麼來的。

    而我的這個朋友,我此刻就要去迎接他從監獄裡出來,並且對他說,好手藝,1988 從

    來沒有把我撂在路上。

    我和 1988 在國道上開了三個多小時,空氣終於變得清新。我路過一個小鎮,此時天光

    微醒。小鎮就在國道的兩邊,黑色的汽修店和彩色的洗浴城夾道而來。看來這個鎮子所有的

    商業都是圍繞著這條國道上過往的卡車司機。  我看中了一家金三角洗浴城,因為這是唯一一

    個霓虹燈管都健在的洗浴城,不光如此,它下面的「桑拿」「休閒」「棋牌」「客房」「芬

    、  、  、  、

    蘭」這五個標籤也都還亮著。

    我將 1988 停在霓虹最亮的地方,推門進去。保安裹著軍大衣背對著路睡在迎客松的招

    牌下的沙發上,前台的服務員不知去向。我叫了一聲服務員,保安緩緩伸出手,把軍大衣往

    空中一撩, 放下的時候那裡已經半坐著一個女服務員。 服務員邊整理頭髮邊夢遊一樣到了前

    台後面。我微感抱歉,問道,姑娘,看你們上面亮的燈,什麼是芬蘭啊?

    女服務員面無表情道,身份證。

    我說,身份證我沒帶。

    她終於有了一點表情,看了我一眼,說,駕照帶沒帶?

    我說,駕照我也沒帶。我就住一天。

    她說,不行,我們這裡都是公安局聯網的,你一定要出示一個證件。你身邊有什麼證件?

    我掏了全身的口袋,只掏出來一張行駛證。我很沒有底氣地問道,行駛證行麼。

    不想姑娘非常爽快地答應了。

    我生怕她反悔,連忙將 1988 的行駛證塞到她手裡。她居然將 1988 的發動機號天衣無

    縫地填在了證件號一欄里,然後在抽屜里掏了半天,給了我一把帶著木牌的鑰匙。她向右手

    邊一指,冷冷說道,樓梯在那裡。

    我順著她的方向望去,又看見了迎客松下睡著的保安。整個過程里他絲毫未動。服務員

    關上了抽屜,突然間他又拉開了自己的大衣。媽的這也太自動化了,我暗自想到。女服務員

    突然對我說道,芬蘭就是芬蘭浴。

    我強笑了一聲,玩笑說,這樣我就懂了,幹嗎沒加一個浴字呢?

    服務員藐視著說道,這兩個字兩個字都是兩個字,這是排比,這不好看嗎。

    我正要繼續提問,只見躺在沙發上的那一位揮了揮翅膀,女服務員馬上識趣道,不跟你

    說了,你自己上去吧。

    我打開房間門,環顧這房間,發現也許是我的期許太低,我覺得這個地方還算不錯,缺

    點就是窗戶很小,而且因為在二樓的緣故,它被六根鐵欄杆包圍著。此時天光要開,外面是

    一棵巨大的樹木。我躺到床上,正要睡去,突然間有人敲門。我下意識地摸了口袋,以為是

    有東西遺落在登記台上,除了 1988 的鑰匙在桌子上以外,其他一切安在。我對門口說,誰。

    門口傳來女聲,說先生請開門,讓我進來詳談。

    我想這個時間,這是什麼妖精,於是伏在門邊,問道,你是哪位,什麼事情。

    女聲說道,先生,我是珊珊,讓我進來你就知道了。

    我頓時明了,這是特殊服務。我決定透過貓眼先一窺姿色。但是我發現這個酒店的門上

    並沒有貓眼。這下只能開門見「珊」了。我是一個正直的人,我去過很多城市,遇見酒店色

    情服務一般在貓眼裡看一眼就回絕了,當然,我也放進來過兩個,那是因為她們漂亮。我認

    為只要我開了門,哪怕進來一頭豬我也必須挺身而出,因為我們已經瞧見彼此的模樣,我怎

    能看見我要將她攆走時她臉上的失望。在這個旅程的開始,我就賭一次天意,門外的姑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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