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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09:35 作者: 韓寒
    大麥笑道: 成, 那我和你一道去, 讓大家都一起去。 七人一起走到了山腳下, 這次婁梯找的地方還是上次那個洞, 已經被炸開了一點。大麥和大家一起搬了幾塊大石頭扔進去, 把洞幾乎填平了。王智問: 用水泥, 把這洞糊住, 這樣不是更悶騷?

    大家覺得這樣好, 而且也留夠了空氣。大家花了一個鐘頭把這個洞糊住以後, 沒顧上危險, 站在邊上仔細觀賞。

    大麥突然問: 王智 , 有沒有人會打你電話?

    王智說: 不知道, 說不定麥片找不到我就會給我電話。大家聽後, 沒顧上討論, 直接就跑。跑到了樓頂, 眾人喘一口氣 , 道: 現在安全了, 可以了吧?

    大麥說: 可以了。

    洪中從樓下拉了一根線過來, 說: 你可以廣播, 讓同學們待在教室里。大麥道: 你廣播吧, 讓他們留在空地上就行了。別靠近窗戶。

    一切就緒以後, 大家心跳加速。大麥問婁梯: 可以了?

    婁梯說: 可以了。

    大麥把手機交給婁梯道: 你自己的心血, 你自己親手來引爆。

    婁梯微微激動, 手顫著接過了大麥的手機。電話號碼沒到第五位就錯了兩次。大麥笑著幫婁梯把號碼輸入好,把手機交給婁梯道: 你按撥號鍵, 就行了。

    婁梯眼角泛起淚光, 拿起手機, 高高舉起, 太陽的光芒都被自己的手所遮蓋, 他對著自己作品的方向, 鄭重地按下了綠色的撥號鍵。

    按完後, 婁梯嘴角抽笑了一下。這些人都把目光聚到山上。雖然除了大麥, 他們基本都不知道做這麼多炸藥派什麼用處。但是, 只要不波及自己, 男人總是對威力充滿嚮往。此刻這些人都隱約覺得自己充滿了威力, 在三秒後。

    所謂等待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漫長, 這些人似乎豪氣等待了半分鐘, 可沒見山上有什麼動靜, 莫非是已經內爆了, 只是威力太小沒能被肉眼看出來, 但是怎麼都得有聲音啊。或許是接通一個電話就要這麼長時間, 因為自己心急, 所以顯得時間漫長。沒人提出質疑, 都覺得應該多等一會, 多給炸藥一點時間, 多給一點機會。

    此時, 大麥問: 什麼聲音, 你的電話? 怎麼是一個女人在說話, 我是不是打錯號碼了? 你聽聽。

    婁梯拿起手機, 放在耳邊, 發現反了, 馬上正了回來,對著電話餵了幾聲, 凝聽裡面的聲音。

    婁梯轉告道: 電話里說, 您所呼叫的用戶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播。

    萬和平急得把電話奪過去, 問: 怎麼回事? 重撥一次。大麥揮手說: 別撥了, 我知道怎麼回事了, 沒信號。

    大家沉默了幾秒醒悟過來。婁梯責問: 是哪個傻逼說要用水泥封起來的?

    大家都看向王智。萬和平拍著王智的肩膀道: 王智,你真是爆破克星啊。

    王智沒說話, 憋了半天道: 這樣, 我去把水泥掀了, 不行我就把水泥上面的石頭刨掉點, 你們別去了, 就我去就行, 別攔著我。

    王智說完發現果真沒人攔著他, 捋起袖子要走。

    大麥道: 算了, 我以前打過你幾次電話, 你開通了一個服務, 就是沒接通的電話都會通過簡訊發送過去, 如果你挖到一半有了信號, 你都來不及走。太危險了, 算了算了, 罷了。婁梯, 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銷毀這炸彈?

    婁梯說: 有, 挖出來就行。

    大麥嘆氣道: 算 , 那就當浪費了。

    婁梯道: 或者等個幾天半個月的, 等沒電了, 就行。

    王智安慰大家道: 中國移動的信號有時好有時壞的,畢竟不是衛星電話, 一定需要看到天才行, 手機信號是可以穿過一定程度的混凝土的。說不定什麼時候信號強了,這炸藥就炸了。

    大麥挪揄道: 哦, 隨機爆炸。

    王智說: 對, 對對。

    下午就是哈蕾的哲學課, 哈蕾顯得非常緊張。當然,以哈蕾現在的正常狀態, 真正是一個太不折不扣的哲學家了。大麥怕她緊張, 在旁邊陪同。哈蕾不負眾望, 果然很緊張。一上講台就沒能說出話來。哈蕾望著底下的同學,說不出話來, 大麥怕哈蕾緊張, 自己先走開了。哈蕾翻開書又合上書, 反覆多次, 學生們都在下面疑惑地看著, 有的按捺不住, 說: 還是麥片老師能說話。

    哈蕾聽見這話, 眼中露出凶邪的光, 盯著教室的最後面看了半天, 從牙齒縫裡擠出兩個字道: 你們……

    突然間, 周圍像瞬間被抽成了真空, 隔斷了聲音, 平靜了幾個毫秒以後, 將原本這些成倍交還給大地。辦公室劇烈地抖動了一下, 有一聲仿佛來自湖底的悶響爆開, 一絲強光明顯從遠處漏了出來, 橫著刺透了大地, 然後只看見遠處的山頭顫了一下……

    中國移動有信號了。

    所有的人都回頭看著那座突兀高聳的石山, 那山震顫一下後恢復了平靜。突然, 最上面的大石頭開始往下掉, 接著從起爆點開始, 山扭動了一下, 然後又恢復了平靜。婁梯飛蹦出小樓, 在操場上興奮道: 爆了, 爆了。

    大麥笑笑, 說: 不錯。山都震了一下。婁梯哈哈大笑。突然間, 大地又震動了一下, 山上的石頭加倍開始往下滾。山腰就像被刀攔腰切削了一般, 猛地一沉, 整座大山開始崩塌。

    婁梯收住了笑 , 觀看著天象奇觀。

    所有的學生都痴痴地看著窗外, 天空一下被巨大的灰塵遮蔽。白晝變成黑夜。山腳下的電線被全部摧毀, 洪中做的備用的供電系統把操場微微點亮, 所有的學生回過神來飛快地奔到了操場, 大家基本上全部都齊聚在空地上了。突然間, 有人聽見操場外山腳下傳來悽厲的狗叫, 班長大聲喝道: 體育老師, 體育老師在外面。正說著, 有另外一隻狗的叫聲也在響起。麥片大叫道: 操 , 它在交配。

    很快, 山石的轟隆聲把在學校外面的狗叫聲掩蓋了。放眼望去, 一切都是灰濛濛的, 連青菜也早已經被埋沒在了山灰里。早知如此, 還不如上次直接把它們入土為安。

    山體變形擠壓得小石塊四散進裂, 遠遠地向操場飛來。大麥喊道: 去我的那間木頭房子。大家弓著腰在嗆人的菸灰中到了1號木屋, 大麥喊道: 還缺誰, 還缺誰?

    麥片大聲叫道: 哈蕾。

    麥片轉身問學生: 人呢?

    班長道: 不知道, 我們先沖了出來, 老師還在教室里看窗。

    大麥一著急, 要往外沖, 走了一步又折了回來, 進了裡屋, 推開床, 直接衝進了地下。學生們看得目瞪口呆。

    大麥出來的出口是教學樓的樓梯間, 他一腳把門踹開衝上樓, 到了教室里發現人不在, 又沿著走廊找了一遍, 此時整個樓都在震動, 牆壁上掛的名入畫像都紛紛往地上掉, 大麥踩著名人的肩膀衝下了樓, 此時的操場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 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大麥眯著眼沖回了樓梯間, 跑回了地下, 衝上木屋的時候發現外層的木頭已經被打爛了, 連忙招呼道: 你們趕緊下來。

    這時候, 最大的震動傳來, 旁邊二號術屋已經完全崩塌, 透過木屋殘骸, 大家驚異地發現, 整座山都在朝著學校方向滑坡, 就像世上最緩慢而大力的波浪一般, 最前面的一層刀切豆腐一樣把圍牆整個兒吞噬。從高處落下的時侯擊打在1號術屋的頂上, 不斷有木頭往下掉, 木頭掉落的地方, 露出了大片反射著室內詭異的燈火的玻璃狀物質, 那些透明體之上, 還鋪蓋著很薄的一層木頭, 但都被飛來的石塊打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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