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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09:35 作者: 韓寒
在一片靜止的人群中, 突然運動的那人特別奪目。眾人發現了萬和平, 大喝道: 他, 是他砍的樹, 抓住他。
萬和平連忙從兜里掏出罐可樂, 手扣在拉環上, 大吼:誰敢過來!
眾人連忙停住, 後退三步, 匍旬在地上。萬和平拉著老人穿過弄堂, 到了另外一條路上, 招了一輛計程車,對司機說: 出城,到大山子。
萬和平坐在計程車上, 把拉環給拉開了, 喝了幾口, 抹嘴道: 太危險了。太危險了。一會兒過幾個路口你就下吧。
我回去了。這事跟我可沒關係。
老人連聲說: 哦, 哦哦。計程車拐了幾個彎, 司機對萬和平說: 媽媽的, 前面堵車了。我看看,我操, 一棵樹倒在路當中。
萬和平嚇了一跳, 連忙說: 倒, 倒, 掉頭。
司機說: 那要繞點路嘍。
萬和平道 : 繞。
車子很快開出了城, 萬和平輕聲道: 算了,你還是跟我一起避避風頭吧, 免得說起來是我指使你砍的樹。
打車到了城外, 兩人下車又轉了輛計程車, 到了學校門口。萬和平連忙找到了大麥, 大麥看著萬和平帶來的老人說: 你這是什麼癖好,別人都是帶女人回來的。
萬和平道: 別提了, 他在街上殺了兩人。我帶他回來避一避。
大麥重新打量了一下老頭, 說: 這麼狠, 用什麼?
萬和平道: 樹。
大麥滿腦子搜索了一下, 印象里沒有這個武器。萬和平說了一遍事情經過, 大麥恍然, 說: 這是個人才。
萬和平把老人引來, 問: 你叫什麼名字?
老人道: 我叫劉小力。
大麥說: 好吧劉老, 你也知道外面現在肯定滿世界都要抓你, 你就暫時到這學校里教教書, 我們都是支教的。你退休了, 也閒不下來, 這裡屬於支援教育, 工資雖然少點, 但你教一個徒弟要多少時間啊, 這裡一下就是幾十個人, 都是你的徒弟。
老人連聲稱是。
大麥轉身問萬和平有沒有人看見你們來這了, 萬和平還沒回答, 老人過來忐忑不安道: 我這心裡不踏實啊, 這該怎麼辦?
大麥抓了一把沙子往地上一灑, 道: 有多少?老人連忙扶正眼鏡, 跪在地上, 弓下身去逐粒細數。
在學校里要比大家閒置的時候忙多了, 婁梯自己不用做槍以後開始專心研製炸藥, 並和學生一起實驗。還有一個任務就是從那些高質量的從沒有擊發過的樣槍里挑選一支, 改成狙擊。本來狙擊都是由步槍改來的, 但大麥的要求是不需要一公里外的精確射擊, 有個一百米就成了, 所以只要挑選一支槍口初速比較高的手槍, 把槍管加長以提高精度 , 再架一個瞄鏡就可以了。
大麥把所有自然課交給了婁梯, 婁梯自然把它上成了化學和物理課, 反正都是聽不懂, 所以都一樣。婁梯覺得給學生們講鳥為什麼會飛很無聊, 索性自己想什麼就和學生們想什麼, 這節課教授的就是如何製作硝酸甘油炸藥。
婁梯自己也沒有做過, 心中有很多困惑, 生怕一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給炸飛了。萬幸的是, 濃硫酸, 濃××正好在這所學校里都有。但婁梯沒敢拿出來給學生攪拌, 怕當地也有個潑水節的風俗就完了。但正愁沒有蘇打和甘油, 婁梯想的是從學生那裡獲得, 就像昨天的槍一樣, 所以當天就問學生, 哪位家裡有蘇打和甘油的, 帶來了自然考試就加分。結果第二天帶來的都是蘇打水和魚肝油。婁梯就著蘇打水吃了魚肝油就當給自己進補了, 想這些東西還是要自己去弄, 此時, 他們的班長把甘油和碳酸納帶來了。
婁梯大喜過望, 馬上調配了碳酸鍋溶液。這是最容易的一步。就當是調飲料了。學生們分為三組, 一組負責觀察溫度, 一組負責去弄冰塊降溫, 還有一組盡情地玩,當 然, 這就和槍斃前盡情地吃是一個性質, 因為他們要負責把硝酸甘油滴到碳酸納溶液里。
過程非常地順利, 因為哪位學生弄爆炸了, 期末考試要扣十分。當然, 這人能不能見到期末考試的試卷都是大問題。因為學生們不知道自己做的東西具體是幹嗎的, 所以心裡沒有任何壓力, 手也都穩, 而且學校實驗室大, 原材料多, 不到一天就超過了計劃。學生都興高采烈, 婁梯也承諾, 到期末考試的時候每個入都加十分。
然後這麼多的硝化甘油就成了問題, 首先要把它的性情穩定下來, 你不能拿著試管上戰場, 最後用什麼來穩定硝化甘油的情緒有待商榷, 但肯定不是居委會大媽。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到了晚上, 所有的人聚在操場上燒烤。烤的是一頭豬, 這頭豬是從山腳下乖僻的老頭那裡得來的, 他養了很多條狗, 關在一起, 打算吃肉。按照他相信的一個傳說, 養十條狗, 滿一年, 殺了分十天吃, 每吃一隻就能延年一歲。他唯一的寵物是一頭豬。這頭豬天天洗澡, 白白淨淨的,老漢每天都要遛它。但是前幾天老漢老死了, 十條狗跑得無影無蹤, 只有這頭豬流浪到了學校里。
篝火點起。洪中第一個站起來說: 我們有發電機了。今天晚上我們要用它發電。
眾人歡呼, 都問他何以這麼快用沙灘車的發動機做了一個發電機, 洪中回答道: 街上買的。
大家一陣嘲笑。
哈蕾起身給大家唱了一支歌:
一條大河波浪寬
風吹稻花香兩岸 .
我家就在岸上位
聽慣了梢公的號子
看慣了船上的白機
姑娘好像花兒一樣
小伙兒心胸多寬廣
大麥起身用蓋過哈蕾的聲音和聲:
為了開闢新田地,喚醒了沉睡的高山
讓那河流改變了模樣
這是美麗的祖國
是我生長的地方
在這片遼闊的土地上
到處是莊稼
遍地是牛羊
聽罷眾人又鼓掌不已, 大麥也覺得自己的最後兩句耳熟彆扭, 說道: 無妨無妨, 很多名貴狗也都是雜交出來的品種。
聽著這話麥片笑得特別歡。麥片在從良以後的幾天表現得比幼女還要稚嫩。女人就是有種將一段一段生活隔斷的本領, 當女優的時候優, 從良了以後良, 總之什麼時候都很優良。麥片似乎從來都不記得自己以前做過的事情。生活實在是最無辜的事物, 它明明最公正。卻被無數人用作自己做壞事的藉口。一切都是生活所迫, 而生活卻從來沒被抓住過。當然, 麥片乾的不是壞事。這只是一個職業, 有人偏偏喜歡幹這行。比如王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和一個妓女談戀愛, 那是賺了, 想得再開點, 還能想出點優越感來, 你們都要花錢的東西我不用花錢, 豈不是很好。
麥片此刻依偎在王智的懷裡聽著自己的偶像唱歌。而米旗正在想著他的秦藝。他肯定是愛上了秦藝。他覺得當時他應該義無反顧用自己賺的八干塊錢把秦藝贖出來再說。可是贖出來了以後能做什麼呢, 自己又如何去空手賺錢呢?米旗突然想, 秦藝這麼好看, 說不定可以八萬塊錢給賣了。這樣一個進出, 自己就賺了七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