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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07:39 作者: 困成熊貓
    梁餘聲一直想收一套,但是太奢侈了,他沒想到韓重雲居然會送他這個。

    「上次見你畫畫的時候彩鉛好像快用沒了,就讓人弄了一套。不喜歡?」

    「喜歡。」梁餘聲說:「不過你確定我會捨得用?」這可是韓重雲送他的第一份禮物。

    「喜歡就行,用不用在你。」

    梁餘聲決定用,雖然很多人都認為芬理希夢五百比之創作更適合收藏,但他還是覺得,筆這種東西,不用來寫和畫那就沒有意義了。

    後來菜上來了,梁餘聲也沒吃多少,他隔一會兒就問韓重雲,「韓哥你吃完沒?」

    隔了三分鐘又說:「韓哥你不覺得太辣了嗎?少吃點兒吧。」

    梁餘聲兩腳高頻率地點著地,有些焦急,「韓哥你不……」

    話沒說完,韓重雲直接起來了,「走吧,回去畫畫。」

    梁餘聲趕緊穿衣服提禮物,一臉感激的模樣,邊往出走邊說:「韓哥,你家有畫畫紙嗎?沒有的話我想去買點。」

    結果出了包房還沒來得及下樓,他就被迎面走來的一人用視線攔住了去路。

    是許金梅。

    許金梅的目光狐疑地從梁餘聲臉上挪開,定到與他並排下樓的韓重雲臉上,帶著再明顯不過的敵意和厭惡,近乎無禮地問梁餘聲,「這人是誰?」

    韓重雲眼裡驀的閃過一陣冷意,但到底尊重對方是長輩,便什麼都沒說。只是他沒想到事隔十二年,許金梅依然是這副樣子。她的眼神惡毒得像帶了刺,特別是落到梁餘聲身上的時候,他甚至能感同身受那種尖銳的錐骨之痛!

    梁餘聲臉色有些發白,但表情卻沒太變,他叫了聲「媽」,之後說:「這是我的一個、一個客戶。」

    許金梅的態度卻並沒有因為這個答案而好起來。她說:「是麼?」說罷一步一步拾階而上,直到越過他們,站到更高處,才背對著梁餘聲和韓重雲,輕笑了一聲,「那你這位客戶,他知道你是同性戀嗎?」

    第19章 解秘

    梁餘聲就像生了根一樣,好半天都沒能動地方。他僵硬地站在人來人往的樓道上,身體仿佛被灌了鉛。直到有人急勿勿上樓,不小心差點碰倒他,他才像回過神來一樣,笑著朝韓重雲說了句,「抱歉了韓哥,看來今天不能去你那兒畫畫了。」

    韓重雲微蹙著眉,「出去再說。」

    梁餘聲去結帳,得知方洋已經付過了,卻生不出絲毫喜悅。

    他不禁想,是不是真的因為沒資格幸福,所以才連個開心的生日都過不上?

    許金梅說過,他是沒資格幸福的人,因為他害得別人痛苦。

    梁餘聲失笑,「韓哥,你先回吧,我想一個人走走。」

    韓重雲打開副駕駛的門,「上車。」

    梁餘聲看了他一眼,坐上去問:「去哪?」

    韓重雲將車駛離停車場,什麼都沒說。他只是在大街上開了很久,漫無目的的,見路就走的開法。

    梁餘聲覺得真是太浪費油了,但是韓重雲不說話,他也就不想開口。這樣安安靜靜地兩個人獨處在一塊兒的機會,過了今天估計也不會再有了。

    直到一陣手機鈴聲劃破這寂靜。

    「重雲你什麼時候回來啊?」帶著嘩啦啦的搓麻聲響,付晚月說:「麻將桌都支好了!」

    「就回了。」韓重雲行車過程中開的免提。

    老太太的聲音從裡頭傳來,「別忘了把小梁子帶回來知道不?」

    韓重雲掛斷,之後深踩油門,速度飆得奇怪。

    梁餘聲這時說:「韓哥,先去我那兒一趟行嗎?」

    朋友郵的栗子粉糯米糍到了,本來是想著今天先赴了方洋的約,明天再抽空送到韓家的,現在看來還是直接讓韓重雲帶走更好。

    韓重雲調轉車頭,把梁餘聲送到了新租房的樓下。梁餘聲回去把栗子粉糯米糍拿下來了,整整十盒,其中有兩盒是朋友聽說他跟人打鬥流血了,特意給加的豆紅糯米糍,說吃了補血的。

    梁餘聲把這十盒全都放到了後駕駛位上,說:「韓哥,那什麼,我有點事就不能去你家了,你開車慢點。」說罷他把門關上,在車外揮了揮手。

    韓重雲啟車,毫不猶豫地離開原地,而在他的倒車鏡里,是梁餘聲轉身的背影。

    梁餘聲沒有馬上進樓,他趁著夜色好在外頭多留了一會兒。這小區裡有一些健身器材,還有兩個挺大的鞦韆,盪起來特舒服。白天的時候他工作忙,再說也有孩子在玩,他就總也玩不上,正好這夜裡怪清靜的,盪得高一點,還能感受到夜裡的涼慡。

    要是月亮照得別那麼亮就好了。

    韓重雲掛了倒檔,車又緩緩退回來三分。在他現在這個位置上,剛好能看到梁餘聲的背影。

    梁餘聲今天穿了件白襯衫,下面配了條黑色的牛仔褲,平日裡都是穿正裝,但今天可能是以為去赴方陽的約,就沒太講究。他把襯衫挽起兩扣,露出半截修長有力的小臂,兩條筆直的長腿在沒規律地慢慢遙晃。

    不知道有沒有在哭。

    韓重雲想,現在的梁餘聲,大概除了喝醉就不會再哭了吧。

    他下車,步行去附近的超市買了幾罐啤酒。

    回來的時候,梁餘聲還在鞦韆上,仰望著星空,不知在想什麼。

    韓重雲瞬間起了歪念頭,他把酒抱起來,不讓酒罐子搖晃間發出碰撞的聲音,然後悄無聲息地接近梁餘聲,突然在他後背上猛然一拍!

    「啊!」梁餘聲嚇得一下跪到地上,他狼狽地爬起來,胡亂拍著膝蓋上的灰,僵硬地歪頭,「……韓哥?」

    「嗯。」韓重雲低笑一聲,「看把你嚇的,膽子怎麼跟老鼠似的?」

    「你走路怎麼沒聲啊!」梁餘聲拍拍胸口,「看來我還得多買點意外險,嚇死能賠的。」

    「不是說有事麼,怎麼不回屋?」韓重雲遞梁餘聲一罐啤酒,「還在想剛才的事?」

    「沒,想我的糯米糍呢,又一塊都沒吃上。你怎麼又回來了?」

    「來看看你哭沒哭鼻子。」

    「哭?開什麼玩笑。」梁餘聲打開罐子仰頭往嘴裡倒了一大口,「要是哭能管用,我能在孟姜女哭倒長城前先把她哭倒了。」

    「把她哭倒沒用,走吧,去把我三嬸哭倒,你再不去老太太又該拿拐杖削我了。」韓重雲說完把空掉的煙盒準確無誤地丟進垃圾箱。

    「行,不過到時候韓奶奶跟付阿姨要是改來揍我你記得替我擋著點兒。」梁餘聲說完學韓重雲,也往垃圾箱裡丟東西,結果那空罐子「咣!」一聲砸在垃圾箱外殼上,之後掉地上骨碌碌轉個兒。

    「靠!今晚這風真大!」梁餘聲撒丫子跑過去把罐子撿起來重新扔進垃圾箱,再跟上韓重雲的腳步。

    「有風嗎?」韓重雲說:「自己笨還不承認。」

    「是挺笨的。為什麼你能想起來我們以前在哪兒見過,我就想不起來呢?」梁餘聲時不時就在糾結這個問題。他就奇怪了,像韓重雲這麼出色的人,他見過怎麼會想不起來?

    「打個賭吧。」韓重雲說:「今天你贏過一萬塊錢我就告訴你答案。」

    「這可是你說的!」

    付晚月盼梁餘聲盼得脖子都快伸長了,梁餘聲進去剛換上鞋就被拉過去打麻將。

    韓重雲照例給梁餘聲拿了兩萬塊錢,規矩也跟上次一樣,一賠三。

    梁餘聲為了知道他跟韓重雲在什麼地方見過,也是拼了。那一罐啤酒完全沒能影響到他,他打得比上次還認真,還用心,過九點的時候,已經贏了七千多了。他越玩越精神,完全忘了第二天還要上班。

    韓重雲一直在看他,看他的眼睛,看他的手,還有他不經意間一個調皮的笑容。

    梁餘聲打得很專注,根本沒注意到他,就這樣過了十一點的時候,他已經贏了一萬二。他不想打了,就跟老太太說:「韓奶奶,兩位阿姨,我明天還得上班,要不咱們改天再打行嗎?」

    老太太佯怒說:「你這小子,給你韓哥贏了零用錢就想跑啊!」

    付晚月笑說:「可不是,小梁子你再這麼來幾下,姨我都沒錢美容了。」

    梁餘聲也不好意思,但是正事要緊,他起身說:「我今天跟韓哥打賭了,他答應我只要我贏了一萬塊錢他就告訴我一個秘密。」

    三個女人幾乎同時「哦?」一聲,韓重雲卻不等她們發話,把梁餘聲叫了出去。

    休閒室的門緊閉。

    付晚月無意識地擺弄著麻將子,「媽,您說這個小梁子能讓重雲好起來嗎?」

    老太太長嘆一聲,「誰知道呢,不過既然重雲待他特別,肯定是有什麼過人之處吧。」

    劉芳皺著眉不說話。

    付晚月問她,「怎麼了大嫂?」

    劉芳沉吟不決,許久才說:「我也是道聽途說,做不得準的。不過小樑上班的保險公司里確實有傳言,說小梁是同性戀。」

    付晚月無言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說:「你們別亂想,重雲應該不是。」

    劉芳問:「那萬一要不是再變成是,我是不是罪過大了?」

    老太太看向大兒媳婦,斬釘截鐵地說:「如果重雲真能跟小梁在一起,我給你記一大功!」

    劉芳:「……」

    韓重雲帶梁餘聲去了蝦房,之前梁餘聲看過的那些蝦卵都已經變成小蝦從蝦媽媽肚子上落下來了,這會兒都被韓重雲養得脫了好幾次殼,正在魚缸里歡實著。

    梁餘聲的注意力卻沒在蝦上,他坐上沙發,「韓哥,這下可以說了吧?」

    「……並不是太好的回憶,還要聽?」

    「嗯。」

    韓重雲在梁餘聲旁邊坐了下來,「十二年前,臘月二十三,太平間門口。」他看著梁餘聲的眼睛,用與數年前相同的口氣,「那麼執著有什麼用?以後別再哭了。」

    「你?!」梁餘聲震驚地看著韓重雲,「你、你是那個、那個大哥?」

    他隱約記得,那時候他哥梁聖音死了,他在太平間外頭被許金梅打罵了一通也沒離開,就一直坐在那兒,後來哭得整個人都累了,就睡了過去,沒想到有個人卻把他叫了起來。那人叫醒他之後,當時就說了韓重雲剛才說過的話----那麼執著有什麼用?以後別再哭了。

    他刻意想忘記那天的事情,所以連帶著那天出現過的人也被他模糊掉了,沒想到他們居然能夠再次相遇。

    韓重雲問:「你還沒被你母親原諒,還是因為你哥?」

    梁餘聲搖頭。

    韓重雲又問:「那是因為你是同性戀?」

    梁餘聲自嘲地笑了笑說:「是,也不是。」之後轉頭看著韓重雲,「你之前那麼久都不肯說,為什麼今天突然決定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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