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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04:28 作者: 隨侯珠
    韓崢叫住了周商商:「商商,我後天就回G市了。」

    周商商轉回身:「一路順風。」

    韓崢低頭輕笑,然後抬頭望向她:「不過很快,很快我會回到S市工作。」

    周商商點頭。

    韓崢笑得格外磊落:「你應該知道原因。」

    周商商面目平靜:「我不知道。」

    「沒有關係。」韓崢若無其事道,然後突然湊到周商商的耳邊,語氣格外柔和,「這樣的事,我主動就好。」

    蘇寅正沒想到居然在今晚的飯局遇上了陳婉之,他跟她好像三年沒見面了,她作為黃岩的秘書出席,酒桌上笑意吟吟地舉著酒杯向他敬酒。

    「蘇總,這杯故人酒,你可不能不喝。」

    蘇寅正背靠椅子,扯了個笑:「婉之,好久不見。」

    酒桌譁然,華盛的老總笑了兩聲,插話:「蘇總跟陳秘書可是有淵源著呢。」

    不知情的幾個人面露好奇之色。

    陳婉之嫣然一笑:「蘇總是我第一個老闆。」

    作為東道主的黃岩招手對陳婉之道:「婉之,還不去給蘇總倒酒,感謝他對你的栽培之情。」

    蘇寅正不置可否地笑,陳婉之過來給他倒酒的時候,身子微微傾斜,露出引人遐想的漂亮鎖骨。

    老實說,蘇寅正第一眼的時候真有些認不出陳婉之,女人一旦變化起來要比男人有塑造性得多,三年,陳婉之的變化真讓蘇寅正有些驚訝。

    「蘇總,我先干為敬。」

    蘇寅正收了收臉上的表情,一口乾了杯里的酒。

    蘇寅正今天晚上並沒有喝多少酒,不過卻有些醉意。由助理扶著上車,他整個人癱在車廂里,他拿出手機發簡訊,連續打了好幾個字都是錯別字,他真的已經好久沒發簡訊。

    「老婆,我回來了。」花了好久時間,蘇寅正終於把這六個字打好,他躺在車后座上,看著熒熒的手機屏幕,一個字一個字地刪除這條簡訊。

    司機問蘇總:「蘇總,晚上回哪?」

    蘇寅正閉眼不說話,過了很久,他說:「夜色那麼美,兜幾圈吧。」

    韓崢到了G市一下飛機就給周商商撥了個電話。城建局的小張早在機場門口等他,看見韓崢從人流中走來,立馬迎了上去:「韓局。」

    韓崢點點頭,把手機放進褲袋。

    周商商已經掛了他六次電話。

    上了車,小張跟韓崢交代了這幾天的工作情況,頓了頓,用眼神跟韓崢交流了下,低聲說:「已經查到黃書記在美國的帳戶了,另外城西那邊的警局也抓到了洗黑錢的一伙人。」

    韓崢:「好好做事,等黃書記跟老魏下去了,城建局局長的位子總要有人頂上去的。」

    「謝謝韓哥。」張志維點點頭,改了對韓崢的稱呼。

    韓崢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聲,忽然他抬頭,問張志維:「你女朋友生日,你一般是送什麼禮物的?」

    周商商還有十幾天就要二十九歲生日了,想想時間過得真快,流光容易把人拋,綠了櫻桃,紅了芭蕉;歲月是把殺豬刀,砍死了櫻桃,劈死了芭蕉。

    生日,總要送一份禮物給自己。

    周商商打算把離婚證當做二十九歲的生日禮物送給自己。

    這麼多年來,她跟蘇寅正相互中傷,該說的狠話也都說邊,唯獨離婚,她和他都沒有提過。

    周商商曾經是有過跟蘇寅正耗一輩子的打算,直至前幾天,她偶爾還會想,等蘇寅正老了,他的妻子還是她,他癱了推輪椅的是她,入土為安了刻在墓碑上的也是她名字。

    那個江西女人說:「憑什麼離婚,憑什麼把位子騰出來給那些女人,憑什麼最苦的日子我陪他過,享福時候卻沒有我的份。」

    趙小柔說:「我就是要耗著杜蘅,他越是討厭我,我越是要以妻子的身份壓著他,折磨他,直到老死。」

    周商商跟了蘇寅正那麼多年,歡喜過,彷徨過,也心冷過,但是真想到離婚,還是感到抽皮剝骨得疼。

    只是今天,可能是身體上的疲憊影響了身心,還是在醫院碰到陳婉之後想到了太多往事,她突然有些走不下去。

    如果說之前她一直是喝著強力抗疲勞的營養液作為能量來維持這段婚姻,那從一開始就會料到總有一天她的身體會對這種營養液產生免疫,直到再也找不到更好的營養液支撐她。然後怎麼辦呢,要麼在這場婚姻里守到燈枯油盡,要麼放手對誰都好。

    周商商有些好笑,如此簡單好做的選擇題,她居然還選擇了那麼多年才有答案。

    人一旦做了決定,精神就有了,周商商就是這樣,做好了離婚的打算,雖然扯不上多神清氣慡,但是內體的鬱氣也是吐了好幾口。

    心情開朗了,手術後的傷口也恢復快了,甚至咖啡館裡的生意都好了起來。

    周商商生日前幾天,蘇寅正打電話過來,問她想要什麼生日禮物,周商商說隨便吧。

    蘇寅正說:「那好,我隨便買了。」

    他和她已經半個月沒有見面說話甚至通電話了,蘇寅正能記住她的生日,她還是感到很慶幸。

    掛了電話,又彼此問候了兩句:你忙嗎,還好,你呢,也還好。

    這幾年,他們都是粉飾太平的高手,一會兒冷戰,一會又可以相敬如賓,演技好得好像都是從影校畢業似的。

    晚上,周商商拿著日曆本畫圈圈,有些睡不著覺,還有三天,就是她二十九的生日了。

    第二十章

    周商商在生日前夕換了個新髮型,一頭烏黑柔順剪成了齊耳短髮,然後還燙成微卷。理髮師轉動她的椅子,雙手按在她的肩膀,目光誠誠:「是不是很俏麗?」

    周商商對著鏡子的瞅了好幾眼,問理髮師:「你的靈感是來之鳥巢嗎?」

    周商商雖然對新髮型不是很滿意,不過心情還是不錯,為了頭上頂著的這個鳥巢,還專門去商場買了幾套更有色彩感的衣服。

    她刷的是蘇寅正的信用卡,今天還是以妻子的身份刷的卡。

    逛到六樓珠寶專場,周商商在百達翡麗專櫃買了塊男表,也是以妻子身份買給蘇寅正。

    周商商覺得自己矯情,矯情地故作瀟灑。

    不過也好,她沒有本事也沒辦法爭氣在離婚後能做到收放自如,心無所掛,倒是可以故作瀟灑地對這段長達十多年的感情手起刀落,痛痛快快地來個了斷。

    所以矯情真是一件好東西,它可以掩飾她的懦弱和不舍,還有她的心有不甘。

    她前幾年已經走火入魔,對一段病態的婚姻麻木不仁,明明每天日子過得跟扎針似的難受,她還當成撓痒痒般的享受。

    現在,她要從這段令人窒息的婚姻中掙扎出來,或許依舊沒有好天氣等她,至少有新鮮的空氣可以呼吸。

    蘇寅正讓秘書在四季酒店訂了套間,還讓人專門從花城空運了一束鮮花,嬌艷欲滴的黃玫瑰還帶著清晨的露水,好像上帝殘留情人身上的吻。

    禮物也是秘書挑選的,一塊百達翡麗的女表,蘇寅正看到禮物是一塊表時,覺得商商肯定不會喜歡,他之前送給她的表她就從沒有戴過一天。

    不過就這樣吧,反正她說隨便。

    陳婉怡已經好久沒聯繫上蘇寅正,她又不敢去他公司找她,拍戲的時候心不在焉,NG了好幾次,導演劈頭蓋臉狠狠地訓了她一頓,陳婉怡一時氣不過耍脾氣罷演了。

    轉身離開拍攝場地的時候,身後有人不屑地笑了聲:「被人包養脾氣還那麼大,這戲如果不是那位姓蘇是投資人,她能輪到演女二?」

    陳婉怡坐在車裡大哭一場,助理喘著小氣給她遞紙巾,陳婉怡擦擦眼角,問:「你覺得蘇寅正愛過我嗎?」

    助理安慰說:「男人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何況蘇寅正現在還有個老婆。」

    陳婉怡頓時有種恨不相逢君未娶的感觸。

    她突然很想見見蘇寅正的老婆,回到公寓,她用心挑選衣服,然後仔細認真地化妝,竟比要見蘇寅正的時候還妝扮地精心些。

    周商商出門前也畫了個淡妝,對著鏡子夾睫毛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眼角已經長了好幾條細紋,不過也正常,二十九歲的女人,是不年輕了。

    周商商的睫毛又長又纖密,不用塗睫毛膏,稍稍用睫毛夾夾下,就像兩隻蝴蝶停在眼睛上方,在眼臉投下兩道漂亮的剪影。

    蘇寅正的司機早在門外等周商商,周商商帶上給蘇寅正買的禮物,上了這輛黑色奔馳。

    蘇寅正今天提早離開了公司,蘇寅正離去之後,幾個女同事小聲跟秘書八卦了幾句

    「蘇總今天佳人有約?」

    秘書:「今天是蘇總妻子的生日。」

    「你確定是蘇總妻子生日,不是其他的佳人?」

    秘書一副隨便你信不信的表情,要離去做事的時候又被一位女同事拉住:「蘇總跟陳婉怡的事,真的還是假的?」

    周商商跟著侍者來到四季酒店的十六樓,侍者替她打開門,周商商站在門口,對著已經坐在裡面的蘇寅正淺淺一笑。

    蘇寅正從餐桌椅上站起來,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一邊,整個人有些發愣,像是突然被定格住了,呆呆開口問:「你剪頭髮了?」「

    周商商施施然地走到蘇寅正跟前,笑問:「好看嗎?」

    「可以說實話嗎?」蘇寅正看著周商商,「有些丑呢。」

    「是嗎,那真是可惜。」周商商略遺憾道,「剪了5000塊大洋呢。」

    蘇寅正欲伸手摸摸她的一頭捲髮,不料周商商撇了下頭,嬌瞪了蘇寅正一眼:「可別弄亂我的髮型。」

    蘇寅正悶笑一聲,然後上前親了下周商商的額頭:「生日快樂,商商。」

    周商商苦著臉:「明年就要三十歲了。」

    蘇寅正看著她,聲音低醇:「你一點也不老。」

    「謝謝。」周商商聽了蘇寅正的話,笑靨如花,走到餐桌前坐下,單手托著下巴,然後抬眼問蘇寅正,「咱們吃些什麼呢,我肚子有些餓了。」

    蘇寅正在周商商對面坐下:「這裡剛來了一位法國廚子,聽說手藝很好。」

    周商商搖搖頭:「我想吃中國菜。」

    蘇寅正點頭:「好。」

    蘇寅正招呼侍者進來,周商商點了幾個常見的小菜,都是蘇寅正以前愛吃的,蘇寅正探究地看著周商商:「如果想吃家常菜,城南有一家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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