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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03:43 作者: 隨侯珠
    姜幾許把季東霆抱得更緊,腦袋還在他懷裡蹭了一下,嘟囔了一句:「你在我心中就是萬能的,就是萬能的……」

    太甜了!她在跟他撒嬌嗎?季東霆頗無奈地摸了摸姜幾許的頭髮。不到一會,姜幾許已經進去了睡眠。他又低下頭親了親她的額頭,不夠,又親了下小嘴:「好吧,我就是萬能的。」

    ……

    姜幾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她覺得自己跌落一張巨大的網,她試著掙扎出來,卻無能無力。她看著外面一張張鮮活的面孔,他們活奔亂跳,笑容燦爛,而她猶如困獸一樣,只有深深的絕望。

    剛開始,都是一些幸福明快的畫面,她和父親一起到沈家過年,沈母和兩位保姆進進出出張羅著年夜飯。父親和沈父在書房寫春聯切磋書法,而她在沈珩的小書房看書,過了會,沈珩走進來偷親了一下她的臉頰:「老婆。」

    她紅著臉站起來:「誰是你老婆。」

    和樂融融的年夜飯結束,她和沈珩在客廳演奏了一首輕快的《歡樂頌》,沈珩修長漂亮的手指在鋼琴琴鍵上跳動,她立在他身旁拉著小提琴。一曲結束,坐在不遠處的沈父拍著手:「果真是琴瑟和鳴,郎才女貌啊。」

    ……

    之後畫面一轉,背景換成了莊嚴的法院,兩家對峙在原告和被告台上。法院宣判下來時,父親和沈父的合夥關係徹底瓦解,她和沈珩的男女朋友關係也宣告結束。她的世界翻了個底朝天。

    那是一場戰爭,父親和沈父短兵相接,針鋒相對。沈父召開股東大會撤銷父親職務,父親公開拉攏其他小股東。而原本和沈父為敵的另一方,卻被沈父拉攏過去。

    商場沒有人情,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最後輸掉的父親在家裡買醉,拉著她說:「我之所以會輸,就是因為我沒有沈珩那樣的好兒子!」

    對,她什麼也幫不了父親,她只會哭,只會問為什麼,她甚至求著父親不要跟沈家作對;但沈珩不一樣,他是兒子,他會理智從容地幫助自己父親打贏這場商業戰爭。

    之後另一家同行給父親拋來了橄欖枝,問父親有沒有興趣聯手幹掉已經改名的沈氏。這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處。晚上的飯局上,他與父親提出了要娶她的請求。

    快要四十多歲的男人吧,父親居然跟她說:「小許,男人年齡大點會疼人。」

    她跑了出來,她哭著給沈珩打了電話:「阿珩,你能不能出來見見我……」

    沈珩理智又冷漠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小許,我們現在並不適合見面。」

    「我爸爸要把我嫁給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你也不見我嗎?」

    沈珩猶豫了一段時間說:「好吧,你在哪裡,我過來找你。」

    她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等沈珩,等到半夜也沒見沈珩過來。之後她有沒有等到沈珩已經忘了,應該是沒有等到吧,第二天她直接在長椅上醒過來,坐在她對面額是一個流浪漢。

    之後她直接離開了A市來到了S市,她進了北海盛庭,當時她實習期的工資只有1800塊,除去房租基本就沒剩多少了。當時她吃過最好的一頓,還是陸續請的,他請了客房部所有的員工,她是新來的實習工,當時她也不懂跟老闆打個招呼,只顧著埋頭吃東西,直至身旁的同事推了她一下:「別顧著吃啊,敬咱們陸總一個。」

    那段時間,她第一次徹徹底底體會到了一種苦,叫沒錢的苦。但她也是第一次看到人生的價值,她可以不靠父親,不靠男朋友依舊活得很好……

    懷裡的女人做了什麼夢?連眼淚都流出來了?季東霆伸過手擦了擦姜幾許眼角流出來的眼淚,皺起了眉頭。他想起上次在北海盛庭的總統套房,女人也是因為夢魘按錯了警鈴。

    她是不愉快的過去?還是在擔心害怕未知的未來?

    如果是後者,是不是他做得不夠好,才讓她如此小心翼翼,脆弱不堪?他是不是要設身處地替她想一想,多給她一點自信呢?

    季東霆想地滿腔都是柔情,最後俯下頭吻了吻女人的眼瞼,溫柔的樣子如同白色的梨花瓣落在了寧靜的湖裡,白綠色的山茱萸在春暖的陽光下滲出枝頭。

    就在這時,一道低低的呢喃從姜幾許的嘴裡冒了出來:「沈珩……」

    身後?

    深恨?

    沈珩……

    季東霆念了念從姜幾許嘴裡溢出來的聲音,越念越不可置信,同時只覺得胸口猛地升起一團氣,幾乎要把他憋得窒息,為什麼會這樣子?

    他眨了兩下眼皮,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結果非常抱歉,胸口的這團氣在裡面翻江倒海行兇作惡,他整個人都要爆炸了。

    但是他懷裡的女人呢,依舊緊緊抱著她,一副睡著了也離不開他的模樣,事實是……將他當成了沈珩?但入睡前,她明明對他說了我愛你,還什麼「你在我心中是萬能的」「你是我見過最帥的男人」

    ……

    曾經的甜言蜜語「嗖嗖嗖」地從季東霆耳邊響起,季東霆猛地把姜幾許的腦袋推到枕頭上,同時,他心臟跟著抽了兩下,有著讓他陌生的絞痛感。

    臥槽,好落魄的感覺。

    季東霆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麼,在他還沒有想好要如何處理這次情感糾紛時,他已經氣咻咻起了床。

    他穿好了衣服,冷冷地看著還蹙著眉睡覺的女人,毫不留情地走出了臥室。

    現在烏斯懷亞的時間大概是凌晨四點,整個城市似乎還在沉睡,天蒙蒙亮,隱隱約約可以透過灰藍色的蒼穹看到一絲淡淡的、金黃色的晨光。

    一道晨間的風從城市的最南端吹來,似乎還夾著繁華的芬香。季東霆跟著晨風轉了個頭,看向身下的行李,風呼呼撲向他的臉,冰得他格外清醒,連同他的自尊和驕傲一起清醒過來。

    他叫來的計程車服務已經在石階下方等了他一會了,最後用生硬的英語問他:「先生,可以走了嗎?」

    季東霆沉默地戴上眼鏡,拿著自己的背包下了台階。

    一路到機場,付錢下車拿行李,季東霆做得乾淨利索,最後從善如流購買了一張飛阿根廷轉機到倫敦的機票。

    拿到票的時候,他心裡小小地痛快了下。

    呵呵,那女人現在肯定急瘋了吧!他從袋子裡拿出手機,翻了翻簡訊和通話記錄,然後若無其事地放了回去

    ***

    姜幾許一覺睡到7點整,發現自己懷裡抱著的不是季東霆,而是一個鬆軟的枕頭,她從床上起來,喊了兩聲kingsley和一聲季東霆。

    整個房子靜靜悄悄,哪裡有什麼Kingsley,她蹙了下眉頭,一時間沒注意看行李,因為昨天她和季東霆商量好是晚上的航班,所以根本沒想到季東霆會提前走了。

    她下床洗漱、穿衣服、把床重新鋪好……最後一切後,轉過身打開了窗戶,讓大片明朗的陽光進入室內。

    季東霆呢?

    姜幾許下樓又開始喊季東霆的名字:「Kingsley!」

    依舊沒有人回應她,姜幾許心裡奇怪,真想不起季東霆去哪兒了。難道是去晨練了?

    姜幾許跑到小院外看了看,安靜祥和的小道不時有人走過,但沒見季東霆。

    真是的,姜幾許有點生氣了,不過她的心情因為清晨的鳥語花香很會愉悅起來,想起昨晚季東霆那句「學會調節」的話,哼著歌去做早餐了。

    早餐材料都是昨天買回來了,食材有限,但區區一頓早餐還是難為不了她。先是煎雞蛋、然後烤土司,因為季東霆喜歡吃水果沙拉,她把昨天剩下的水果切成小小塊,放在晶瑩的水晶碗裡。

    大功告成,她跑上樓,拿起手機給季東霆打電話。

    很快,手機接通,裡面傳來男人熟悉的呼吸聲,一道一道。

    他真在晨練了?姜幾許猜測了下,然後用愉快又帶點委屈地語氣問:「Kingsley,你去了哪裡了?」

    季東霆已經坐在機場候機廳里了,面上戴著一副墨鏡平靜地直視前方。接到姜幾許的電話時,他深吸好幾口氣,用一種平靜又帶著濃濃怨氣地聲音說:「你說呢?」

    姜幾許一時沒注意,也聽不出季東霆話里的怨氣,她好脾氣地對他說:「好了,不管你在哪裡,快點回來,我把早餐做好了,還做了你最愛的沙拉,牛奶等你回來再熱……」

    還熱什麼牛奶!季東霆正要開口,眼前又浮現了一個畫面,可憐兮兮的小管家趴在餐桌上痛哭流淚。

    但他打算說自己立馬回去時,耳邊又想起了那道刺耳的「沈珩……」

    作者有話要說:小霆霆~~~許許喊你回家吃早飯啦!!!!

    哈哈哈,大家猜猜Kingsley會回去嗎?

    ☆、第三十九章

    一個瞬間,季東霆心裡已經千迴百轉,裡面百般滋味都有了。酸的苦的甜的無奈的,夾帶著一絲對自己衝動的懊悔。他想,一個夢中呢喃可以代表什麼呢?心理學上,痛苦的記憶總比甜蜜的要深刻一點。

    或許這幾天的姜幾許真太累了,所以都做「惡夢」了?

    算了,看在那女人還有心做早餐,回去吧。不然她找不到自己肯定要哭鼻子了……季東霆摘掉墨鏡,拿起手機說:「等我半個小時,半個小時我就回來了。」

    季東霆拿著行李上了一輛停在機場外面的計程車,結果司機又還是那位早上載他來機場的西班牙大叔,大叔非常開心地問他:「你是不是忘記什麼東西了?」

    季東霆冷幽默了一把:「是的,我把我女朋友忘記了。」

    司機露出難以置信地神色,感慨出聲:「天哪,你真是一個健忘的傢伙!」

    估計是西班牙大叔也察覺到女朋友是多麼重要的「東西」,回去的一路將車開得飛快,不到半個小時就把車開到了住宅區,停在院子的石階下方。

    季東霆付了車費。

    大叔把零錢找回季東霆,並說:「上帝保佑,希望你的女朋友不知道你差點把她落了。」

    「謝謝你的禱告。」季東霆提著行李,冷冰冰地下了車。下了車後,他一級級走上石階,心裡也禱告起來,希望姜幾許別發現吧。

    季東霆在院子裡張望了一會,見姜幾許不在外面,不由鬆了一口氣。他將行李放在門口的狗屋旁,然後走到大門邊按了按門鈴。

    門鈴才按了兩下,一道腳步聲便從屋裡傳來,腳步匆匆。過了會,「呀----」的一聲,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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