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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03:12 作者: 隨侯珠
    寧冉聲告訴醫生自己只吃藥不打針,但張小馳說得對,這個世界上小孩和生病的人是最沒有說話權的。江行止刷刷給她刷卡付了藥費和輸液費,護士給她打了屁股退燒針後,又領著她到輸液室進行靜脈輸液。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前陣子她還在醫院嘲笑寧貝貝呢,結果那麼快就輪到自己了。

    打針的女護士拍拍她的手背,一邊夾起一塊酒精棉在血管附近來回塗擦,一邊跟她說話:「這半個月感冒發燒的人一直很多呢。」

    寧冉聲沒有說話欲,擦在手背上的酒精很快蒸發掉,絲絲涼意好像從皮膚表層透過毛孔鑽了進去,真是涼到了腳底心,寧冉聲緊捏著手心,把眼睛閉上。

    「別緊張,放輕鬆點。」護士也最討厭的就是寧冉聲這種類型的病人了,血管都要比針孔還要細。

    放輕鬆,寧冉聲真的做不到,護士只好對她身旁的江行止說:「你趕緊把你女朋友的手拉過來啊。」

    「她不是……」江行止瞧了眼已經出冷汗的寧冉聲,沒繼續說下去,稍稍靠近她,「就跟蚊子一樣疼,你至於麼?」

    蚊子咬?寧冉聲冷笑。

    第一針失敗,第二針失敗,第三針……護士在捏著針頭在寧冉聲的血管里轉了轉才勉強成功,等血稍稍回上來,護士給寧冉聲固定好針頭後,還要對江行止感慨一句:「你女朋友的血管真細啊……」

    整個過程,寧冉聲的頭都是被江行止抱住的,他鬆開手的時,寧冉聲一張嬌俏的臉早已哭花了臉,只見淚水在上面嘩嘩地流淌著。

    「寧冉聲,你到底幾歲了?」江行止整了整自己皺了西裝,遞了一張紙巾過去,「行了,行了,適可而止啊,趕緊擦擦眼淚……」

    寧冉聲把掛上點滴的左手伸到江行止跟前:「你家蚊子能咬成這樣啊。」

    江行止輕咳了一聲,目光移到寧冉聲的左手,的確腫得像饅頭,對比她另一隻手,手指修長纖細,皮膚白淨,手背上還有五個可愛的小肉窩。

    江行止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在爺爺的古籍書上看的一句話「手如柔荑,膚如凝脂」;他心思煩躁地扯了下襯衫領子,腦里又莫名浮現一個畫面:大概是這個女人讀大三的那年冬天吧,他從市中心驅車路過大廈,整條路堵得水泄不通,他打開車窗吸菸時,便看到她跟秦佑生從街頭另一邊走了過來,濛濛細雨里,秦佑生撐著傘,她戴著一頂西瓜紅的蓓蕾帽,將手插在秦佑生的黑色大衣口袋裡,不知道聊些什麼,兩個人都是眉目飛揚……

    這樣的愛情,肯定不適合他江行止的,他要的女人要聰明、獨立、堅強,最好話要少一點,但是有些事情他不得不承認,他正嫉妒的,也是他所不齒的。

    之後有次他出差到日本,秦佑生打電話過來讓他帶一隻某專櫃的護手霜,說國內斷貨了,但是冉聲只用這一款。

    作為秦佑生的好兄弟,他多嘴了兩句:「佑生,你何必把自己折騰得像一個老媽子。」

    秦佑生當時是怎麼說的,行止,我真的甘之如飴。

    甘之如飴嗎?江行止轉頭看向靠在椅背眯眼的寧冉聲,脫掉自己的西裝外套丟給她。

    江行止真的是「丟」的,寧冉聲被砸醒過來時,忍不住蹙眉:「你做什麼啊……」

    明明是好心還被嫌棄,江行止冷淡地轉過頭:「拿去蓋吧。」

    「哦,謝謝……」寧冉聲輕聲道。

    關於這句跟蚊子飛過一樣輕的道謝,幸好江行止耳朵還不錯,他雙手抱胸目視前方道:「不用謝,你先掛水,好了後我再送你回去。」

    ----

    寧冉聲掛好水已經深夜零點了,江行止的車停在醫院後門,寧冉聲披著他的西裝在醫院大門等他,待他將車開到大門,她直接上了副駕駛。

    夜已經很深了,道路基本沒有行人,現在走在街頭的要麼是通宵娛樂的達人,要麼是清掃道路的環衛工人。

    寧冉聲困得眼睛都睜不開,最後索性抱膝入睡。

    江行止平穩地開著車了,過了會,她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在晦暗的車廂里無聲無息地一閃一閃。

    江行止叫寧冉聲醒來接電話,無奈叫了兩聲依舊沒有反應,他只好從寧冉聲口袋裡拿出手機,看了眼秦佑生三個字,按了接聽鍵。

    「佑生,是我。」江行止一邊開車一邊講電話,稍稍放慢了車速,「的確出了點事,不過已經沒事了。」

    「……之前應該是離家出走吧,拖著行李到你公寓去找你,不知道你出國了,打電話給了阿沈,我這裡不是有你的鑰匙麼,我過去給她送鑰匙時,她已經發燒了……」

    江行止說得很仔細,仔細到自己都覺得沒有必要。

    秦佑生是在舊金山的機場給寧冉聲撥這個電話的,鈴聲響了三聲還沒有人接聽時,他算了下時差,心想她應該已經睡了,正要掛斷手機時,一道熟悉的男聲從裡面傳來。

    深夜零點、女朋友的手機、最好的兄弟……秦佑生第一反應不是那種亂七八糟的狗血事,而是冉聲是不是有麻煩了。

    掛上手機,外頭早已經有專車在等候他,秦佑生把行李箱遞給一位走下車的華裔男人,然後上了這輛黑色車子。

    ----

    早上,寧冉聲是被鬧鐘吵醒的,頭雖然不疼了但是身上力氣都像被挖空了一樣,她打電話給周燕請了半天假,躺回秦佑生的大床繼續睡,潔淨的床單被套、柔軟的枕芯被子,寧冉聲窩在被窩裡舒服地翻了一個身。

    秦佑生電話打來時,寧冉聲還沒有從床上起來,她趴在在枕頭上把自己高燒的情況說給秦佑生聽,說完時還加了一句:「你都不在我身邊……」

    秦佑生解釋了原因,他父親心臟出了問題,目前他在舊金山的一家醫院。

    發燒和心臟病,孰輕孰重寧冉聲還是分得出來,關心道:「怎麼樣了?」

    「還好,我趕到的時候已經脫離了危險。」

    寧冉聲吁了一口氣,也沒問秦佑生什麼時候回來,倒是秦佑生主動告訴她,他下周一便飛回來。

    「那你爸爸沒事麼?」

    「他還有其他兒子呢。」秦佑生笑著說。

    畢竟這是秦佑生的家事,寧冉聲不好意思再發表什麼意見,正要掛斷的時候,秦佑生低沉悅耳的聲音再次響起,信號突然不是很好,寧冉聲從床上下來,穿上拖鞋走出房間。

    秦佑生在電話里告訴她,冰箱裡還有什麼是可以吃的,電視機的抽屜有一疊現金,還有書桌的電腦密碼是多少……

    寧冉聲:「才一天,我就好想你。」

    秦佑生:「我也是。」

    中午上班前,寧冉聲在秦佑生的公寓煮了小米粥,第一次做居然還不錯,她十幾個小時沒有進餐,稍稍填飽肚子後,力氣立馬回來了。

    寧冉聲想起了一件事,給江行止撥了一個電話。

    關於昨晚的事,江行止雖然是不情不願做好事,但是該謝的還是要謝。

    江行止對她的道謝電話態度冷淡,待她問他昨晚花了多少醫藥費時,聲音更是冷下來:「這個錢,我自會找佑生要的。」

    寧冉聲:「……」

    ----

    許澄和顧東洺關於童童撫養權的案子明顯和解不成,加上顧東洺又是不可罷休的人,案子自然鬧上了法院。

    寧冉聲為了挖到顧東洺的不利證據,這幾天抽空就上網找顧東洺的八卦,比如他跟那些女明星們的某某緋聞。

    顧東洺有個貼吧,裡面人氣還是挺旺的,目前貼吧分成幾撥人,支持許澄的,支持谷X的,支持陳XX的,還有支持目前幫他打官司的劉希羅。

    她把上面所有的親密照全部下載下來,整理到一個文件夾。

    寧冉聲給秦佑生打電話:「我覺得童童肯定是判給許澄的,如果法官最終把孩子判給了顧東洺,我再也不相信法律了,我要改行賣白菜去。」

    「不管是什麼樣的案子,判決書沒下來都不能說一定贏了,何況官司還沒有打呢。」秦佑生教育完後,在電話里告訴了她幾樣要注意的事項,「劉希羅既然把這事上訴到法院,手裡自然握著你不知道的底牌,冉聲,你要贏這個案子,必須要知道劉希羅的底牌是什麼。」

    劉希羅的底牌是什麼,寧冉聲想了下:「顧東洺有錢?」

    「這個案子引發了一定的社會輿論,顧東洺再有錢有權,法院也要考慮輿論傾向。」秦佑生說。

    寧冉聲掛上電話後想:劉希羅手裡到底握著什麼牌?

    ----

    秦佑生晚上8點就回A市,寧冉聲沒有去機場接他,而是去商場買了一件打折的性感睡衣,早早洗了澡便躺在床上等秦佑生了。

    8點40分,寧冉聲聽到了開鎖聲,她關掉了屋內所有的燈,貓著腰身來到了玄關口,待防盜門推開,還沒有等秦佑生開燈,便跳到了他的身上,雙手掛在他的脖子:「佑生,我好想你。」

    然後寧冉聲只覺得秦佑生抱著她的手猛地僵硬了下。

    隨後玄關口的燈驟然亮起,寧冉聲看向門外站著的幾個人,怎麼還有人!!!

    ☆、29、第二十九章

    寧冉聲還沒有瞧清楚門外一共有多少人、分別是什麼人,臉已經無地自容地埋藏在秦佑生懷裡,她放在秦佑生肩膀上的手狠狠捏了一下。

    秦佑生反應很快,連忙轉過身背對著門外的一群人,抱著寧冉聲快步回了房,他今天穿著一件英倫風衣,恰好可以將穿著性感睡衣的寧冉聲籠在這件寬大的風衣里。

    雖然這樣,門外的人,基本也能明白什麼事了。

    房門被緊緊關上,房間裡寧冉聲的臉已經紅得可以滴出血來,泫然欲泣地盯著秦佑生,然後整個人趴在床上,將面埋在枕頭間,不停地發出「嗚嗚」聲。

    床上的女人紅唇黑髮,穿著一件紅色蕾絲吊帶小裙子,長長的頭髮也用紅色絲帶綁在了腦後……難道這就是烈火紅唇的造型?

    其實早在寧冉聲跳到他懷裡的瞬間,秦佑生就覺得不對,手掌下方觸感太好了,一不小心就直接摸到了大腿根部,然等他明白這可能是冉聲精心安排的「歡迎宴」時,已經晚了,燈已經被人打開了……

    秦佑生走到床邊,伸過手拍了兩下將臉埋在枕頭上的寧冉聲:「小火焰鳥,誰讓你那麼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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