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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02:07 作者: 蒸汽桃
解春潮在噩夢裡聽見了方明執的聲音,下意識地把他緊緊抓住,卻始終醒不過來。
方明執把他冰涼的雙手攏進胸口,扶著他的背輕輕地拍:「春潮,醒過來,是我,是明執。」
解春潮一個激靈,滿頭大汗地醒了過來,發現自己靠在方明執懷裡,很迷茫地看著他,眼神里沉沉浮浮的都是驚懼和防備。
方明執心疼得無以復加,他把解春潮摟緊了,不停地安撫:「噓——都是夢,春潮不害怕,我在這兒,不害怕了,啊。」
解春潮的眼睛逐漸有了焦距,淚水卻不斷地涌了出來,他控制不住地哭泣起來,他指責方明執:「你為什麼總是不來?你為什麼每次都不在?你為什麼總是留下我一個人?」
方明執以為他是在說剛剛做的夢,或者是說剛才自己沒在他身邊守著他,很乖巧地認錯,輕聲哄著他:「我錯了,我以後絕對不留你一個人了,不難受了,好不好?」
解春潮的情緒不太穩定,前生今世的千頭萬緒一股腦地湧上心頭,他從來沒有跟方明執傾訴過他的委屈,但是那並不代表著他就不會為此難過。
解春潮哭得像個小孩子一樣停不下來,方明執怕他難受,把他整個人抱到自己腿上,完完全全地環護起來,輕輕給他順著背:「有我在,沒人可以傷害你。春潮不哭了。」他一面拍著他輕聲哄,一面用拇指蹭掉解春潮的眼淚。
解春潮揪著方明執的衣服,低低的聲音里有幾分痛苦:「別,呃,別離開我。」
方明執手貼著他
的胎腹,發現他的肚子起伏得厲害,明顯是他的情緒波動帶起來的。他護著他的腰腹,輕柔地向下捋著:「我不會離開你,春潮不哭了啊,把我們寶寶嚇壞了。」他心疼解春潮,一邊替他緩解胎動一邊焦急地問:「是不是很難受?要不要我把孫瑋叫過來?」
解春潮慢慢清醒了,這個時候在外面和孫瑋接觸風險太大了,他不能在這種關頭添亂。他按著方明執的手:「沒有難受,只是動得厲害…嘶…」肚子裡的孩子像是嫌他說謊,不滿意地在他肚子上戳了個小包出來。
方明執知道他的心思,不想讓他擔心,更耐心地安撫著他:「那就不叫孫瑋,你別著急。」
噩夢的陰影逐漸散了,大哭一場之後解春潮反而覺得心裡好受了許多,他還反過來安慰方明執:「我好多了……只是做了個噩夢而已。」
方明執很內疚:「我不應該去接電話的,我在這兒你就不會做噩夢了。」
解春潮臉色還很蒼白,卻不由被他逗笑了:「你是食夢貘嗎?」緊接著他又問:「是徐成的電話?」
方明執點點頭:「童樺給蜘狼發了消息,內容很簡單,大致就是說我試圖掩蓋對你的情感,還說我明顯失控了。她已經進套了,蜘狼很信任她,大概近幾天就會回國。」
解春潮微微眯起了眼睛:「明執,你害怕嗎?」
方明執誠實地點頭:「我當然害怕,只有愚蠢的人才不知道害怕。但是有春潮在我身後,我並不覺得我會輸。」
方明執身上散發出來的力量並不是一種單純的自信,而是運籌帷幄者對局勢的掌控。
解春潮攥著他的手指,依偎在他懷裡,臉貼著他的脖頸,暴露出了自己的脆弱:「明執,孩子一直在動,我睡不著。」
方明執想了想:「我們門口有一架鞦韆,我帶春潮去盪鞦韆好不好?」
解春潮有些訝染地看著他:「現在嗎?去盪鞦韆?」平常方明執對他的作息問題一向很固執,事情再多,也不會讓他比十一點晚睡。現在已經接近午夜了,方明執居然願意帶著他去盪鞦韆。而且他來的時候,可能是太累了,也沒注意到哪兒有個鞦韆。
方明執往解春潮懷裡放了一條薄被,把他從床上抱起來,在他發頂親了親:「春潮今天都沒送禮物給我,不祝我生日快樂嗎?」
解春潮這才想起來,他今天心頭一直壓著一塊大石頭,只想著要打一場仗,已經不記得今天正經是方明執的生日了。他有些歉然地蹭著方明執的下頜:「明執,祝你生日快樂。」
方明執輕輕地笑了,抱著解春潮出了房間。
走到方明執所謂的「鞦韆」前面,解春潮才明白為什麼自己沒注意到它了。
說是鞦韆,但這更像是一個巨大的蛋殼型搖籃。它的外殼是用細密的白色藤條編織的,一側開著一個洞,裡面墊著軟墊,很深也很寬敞,可以並排坐下三個成年人。
方明執先把解春潮放了進去,然後自己也坐進去,扶著他躺下枕在自己腿上:「硌不硌?」
解春潮的腰睡不了太軟的床,這個墊子的厚度剛剛合適,方明執的腿枕著也很舒服,他搖搖頭:「挺好的。」
方明執把薄被給他蓋好了,一隻手輕輕搭在他身上,一隻手拉動從蛋殼頂上垂下來的一個拉環,鞦韆就小幅度地緩慢搖晃起來。
解春潮不由低聲笑了:「明執,你是在哄我,還是在哄你的小崽兒啊?」
方明執輕輕拍著他的背,聲音低沉悅耳:「哄你。」
鞦韆外面是溶溶的夜色,竹柏的影子在水一樣的月色中婆娑著。真正的睡意瀰漫開來,解春潮咕噥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還睡搖籃。」
方明執順著他哄:「春潮不是小孩子,這也不是搖籃,這是鞦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