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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5:01:39 作者: 宮槐知玉
    被詢問,沈墨先是疑惑地看著熊雷,隨即才反應過來熊雷得意思。

    沈墨看了看已經被他砸壞的那契釘榫,又看了看熊雷,「那東西你還要?」

    無論是多好的料子,只要是做壞了就順手便砸了,這是沈墨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也是沈墨給自己的警示。

    就如同燒窯瓷器,每一批瓷器出窯,燒窯的師傅都會立刻檢查,並且把有瑕疵的瓷器當場摔壞。

    這樣做的目的,一是為了防止次品流入市場砸了招牌,二也是為了警醒自己。

    沈墨這樣做的目的也是一樣,如果抱著做壞了就重做,大不了多做幾次的無所謂的心態,那他永遠都無法進步。

    所以沈墨從接觸這一行開始便給自己立下了規矩,無論是多好的料子製作的,過程又多麼艱苦費時,只要東西做得不好就立刻砸了。

    一開始沈墨也心疼過猶豫過,特別是在難得到手一些好料子卻被他不小心糟蹋了的情況下,他也想過留下來改一改可以做成其它小樣,不過他到底還是咬著牙堅持了下來。

    這種習慣也確實帶給沈墨莫大的好處,這種警示壓力下,如今沈墨做的活出錯的概率幾乎小到可以忽略。

    他裁出來的板料,就算在不用直尺測量的情況下也幾乎沒什麼誤差,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一句精準。

    之前與黃鶴賭手時便是如此,在外人看來他的動作慢吞吞的,令人都不禁替他捏一把冷汗,生怕他來不及。

    可事實上,他的時間卻還有閒余,因為他不用像黃鶴那樣鋸完刨,一刨就是大半天。他裁出來的料子幾乎都是只要修一修便可以用。

    工坊內,熊雷頗為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那被沈墨砸掉的契釘榫,最終還是一咬牙狠了心沒說什麼。

    仔細想來那東西也確實有問題,他為了能夠讓三塊木頭結合,在一起在上面動了很多手腳,導致結合的部分本身已經變得十分薄,根本承受不住什麼力。

    「對了,這些也一併給你。」沈墨走到一旁拿出一個小木盒,那盒子裡面裝著的全部都是這段時間沈墨抽空做出來的魯班鎖。

    魯班鎖的樣式有非常多種,沈墨做的是一些結構不重複的。

    魯班鎖對於學習榫卯與木藝非常有幫助,若是能把這研究透徹,那也已經算是學透一半。

    熊雷的天賦還算不錯,再加上他入行已久有經驗又願意鑽研,沈墨不需要從基礎開始教,只需要在適當的時候點撥點撥,教得也頗為輕鬆。

    熊雷得到新的魯班鎖,立刻顧不上他那被砸掉的契釘榫,連忙抱過去看了起來。

    熊雷得了新的粽角榫與魯班鎖,接下去兩天時間都沒見到人影,似乎是沉浸其中。

    沈墨這邊最近一段時間也忙,之前他做的那一套桌椅已經到了最後收工的階段。

    桌椅的樣式都已經做完,沈墨組裝檢查完後,上了漆,只等著它徹底干透便可以交工。

    期間沈墨也見到了戚雲舒說的那小雙兒,那小雙兒比沈墨要年輕兩歲,模樣端正,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一股溫柔的氣質。

    見到那小雙兒,沈墨並不曾主動親近,也不曾故意疏離,詢問完他關於那古琴的一些要求後,沈墨照例早早回去構思圖紙。

    古琴的製作不比普通的家具,要考慮到的問題更多,甚至就連材料都必須是專門用來製作古琴的。

    古琴常用的材料大多都是音色更為清脆悅耳的,例如紫檀木、黃花梨木、老紅木之類。此外也還可以用酸枝木、楠木等,不過音色就不如前面那些了。

    除了材料的選擇,料子本身的音色也是很重要的因素之一,想要製作一把上好的古琴,木匠甚至需要聽無數塊料子的聲音,然後從其中選擇最合適的一塊。

    這是個複雜且十分考究能耐的步驟,若是沒選好,做出來的琴聲音便會有雜音又或者不純。

    沈墨一路思索著琴的事,回到工坊,沈墨進門,直到走進裡間他才發現屋裡坐滿了人。

    他那不大的裡間,不知何時被擺上了一張茶几以及幾張板凳,旁邊圍著了一圈熟人。

    自從魯班鎖之後就已不見許久的賈老,之前曾經在交流會有過一面之緣的古明安,還有當時同在的老者之一,以及熊雷、戚雲舒。

    有賈老與古明安等人在,熊雷立刻沒了存在感,乖乖的靠邊坐。

    熊雷本身長得人高馬大身材又圓潤,此刻縮著肚子乖乖坐在角落,就像是受了為的小媳婦似的,那模樣看上去有幾分讓人哭笑不得。

    沈墨進門見到這一屋子的人愣了愣,他看了眾人一圈,視線最終落在戚雲舒身上。

    只小几日不見,戚雲舒的氣色已經好了不少,原本看著病怏怏的他如今已經有了幾分精神,雖然依舊消瘦。

    戚雲舒抬頭看了過來,與沈墨視線對上後他低下頭去,看著手中的茶杯。

    與沈墨視線對上,戚雲舒心中不禁咯噔一聲。他有些無措地轉動手中的茶杯,不敢抬頭去看沈墨臉上的神情。

    他與沈墨本不是多好的關係,這話他是從沈墨口中親耳聽到的,可即使如此,他還是來了這邊。

    戚雲舒怕自己抬頭,看見的便是沈墨眉頭深皺目露厭煩不耐的一幕。

    他與沈墨是不可能的,這一點他已經知道,可沈墨已經住進他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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