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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2:21:51 作者: 惗肆
    晏岑對上黎於安隱隱發紅的雙眼,向來懂得說話之道的他卻發現自己成了一個啞巴,所有的情緒都堵在了胸口----

    有關切,有心疼,卻沒有身份、更沒有立場去安慰。

    黎於安知道自己活成了一場天大的笑話,但還是想要極力隱藏,他不敢和晏岑對視,逃避著離開,又恰好和趕來的裴意擦肩而過。

    晏岑不由自主地跟了兩步,才走到安全通道的門口就被趕來的裴意攔住了。

    「晏總,就你不適合過去。」

    晏岑一怔,「什麼?」

    裴意看著黎於安離去的方向,對著身邊的薄越明說,「這樣吧,我跟著他,二哥,你們找地方先坐坐,我遲點再聯繫你們。」

    薄越明隱約看懂了什麼,「注意安全,有事隨時聯繫我。」

    「好。」

    裴意怕跟丟了黎於安,不再耽誤時間就追了上去。

    晏岑的步伐剛準備跟上,就被同側的好友攔住了,「晏岑,我們遲點。」

    「為什麼?」

    「你和小黎總除了工作之外,還有交際嗎?你要以什麼身份追上去?」薄越明一針見血地反問。

    「……」

    晏岑被堵了話,心底隱約升起一絲不快,但這點情緒並不是針對薄越明,而是針對他自己的。

    怪只怪他前兩個月自以為紳士而禮貌的「點到為止」,見黎於安不願意就立刻停下了前進的「攻勢」。

    這一會兒想要湊上去安慰,都沒辦法找到一個合適的身份和理由。

    薄越明拍了兩下他的肩膀,「慢慢來吧。」

    晏岑沒接話,內心卻不得不承認----

    時至今日,他對黎於安確實存在著一種超脫於合夥夥伴的好感,無法否認。

    …

    半小時後。

    離「豪都」不遠的小型靜吧里,特定幽暗的環境像是能吸納一切情緒。

    黎於安獨自在交流喝著悶酒,直到酒瓶又一次落空,他剛準備招呼服務員繼續,一瓶全新未開的威士忌就擺在了他的面前。

    「這酒喝急了會醉。」

    「……」

    黎於安壓了壓眼裡的醉意,仰頭看清了來人的臉,「酒吧這種地方,不是你這樣的小傻子該來的。」

    眼前的裴意擰開酒瓶,慢悠悠地給他又續上了一杯,「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管我?」

    黎於安聽見眼前人過分正常的說話思路,回過味笑出聲,「那你要喝嗎?」

    「不了,我一杯倒。」

    黎於安獨自一飲而盡,沒有勉強對方陪酒。

    苦酒入喉,心裡更苦。

    黎於安清冷淡薄的眼裡暈開一絲潮紅色的水霧,是委屈更是痛苦,「我一直以為,她是在怨我。」

    怨他匹配不上骨髓移植,怨他身為孩子卻救不了親生父親。

    眼前的裴意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給他又倒上了一杯酒,很貼心。

    黎於安繼續緩慢出聲,「我告訴自己,她是因為生病,因為控制不住自己的負面情緒,所以才對我這個兒子不冷不熱。」

    可到頭來,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樣,原來他和裴煥的身世早在一開始就對調了----

    這些年,裴煥依舊是不愁吃、不愁穿的裴家少爺,他可以順利完成學業,然後在家人的安排下擁有自己的事業,所到之處也不缺吹捧和讚美聲。

    而他就要被迫休學,在什麼都不懂的情況下接過快要破產的黎明遊戲,然後一邊轉專業讀書、一邊還得兼顧公司和家人,生活在的冷眼和嘲諷更是家常便飯!

    一杯接一杯的威士忌入喉。

    黎於安內心的痛苦卻沒有隨著醉意減少,塵封的記憶源源不斷地開啟。

    「裴意,你知道嗎?」

    「我大二的時候參加過一場線上模擬的投資比賽,三個多月,我從四五百個參賽學生里『殺』到前十了。」

    可寫完最後一輪可實操作的投資方案那天,黎嘯還是沒能在醫院挺過去,猝不及防地撒手人寰。

    身為家裡唯一的兒子,黎於安只能硬著頭皮操辦完了葬禮。

    那時的黎明遊戲面臨破產,黎嘯為了不拖欠員工工資,生前拆東牆、補西牆私下欠了不少。

    「我選擇休學的那段時間,正是家裡最需要用錢的時候。」

    黎於安停頓了好一會兒,將壓在心底的往事說了出來,「有一天,我媽突然拿著我的投資方案策劃書,說有人想買。」

    「五十萬,只要我守口如瓶保密就可以,可她不知道,那場線上投資比賽的含金量有多重。」

    只要能進入前三,黎於安在實習期就能免招進入世界頂級的金融投資公司,他更能用自己的實力和晏岑真正並肩站在領獎台上!

    可是沒辦法啊,錢能解燃眉之急,他答應了。

    裴意突然追問,「那筆錢你拿到了?」

    黎於安搖了搖頭,不敢深想,「我媽替我處理的,應該拿去還債了。」

    他只知道在最終名次和方案報表公開後,自己在裴煥那欄上看見了原本屬於他的一切,沒有人知道----

    時隔近五年,他重新見到晏岑的時候有多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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