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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4:37:30 作者: 曼央
桃子炒好了肉,添上水,看著鍋里咕嘟咕嘟的冒著泡,神情悽然的說道:「霍大哥,你不用解釋了,我沒說你。」
「哦。」霍沉應了一聲,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好,就在那裡悶頭添柴。直到桃子跟他說,別添了,再添肉就燉糊了,他才默默放棄了這單一的行為,改成坐到門檻上,委屈噠噠的看著桃子。
他忽然發現,自己挺怕桃子生氣的,她一生氣,他心裡就堵得慌,不知說什麼好。
田桃燉好了肉,收拾完廚房,就找水洗手。問他哪裡有去油的皂角粉,他指了指自己臥房的方向。
田桃稍稍糾結了一下,就走了過去,撩起門帘兒進屋,在水盆里洗淨了手,見他的白色棉巾有點兒發黑,就換了一盆清水。把棉巾泡進水裡,用皂角粉打了一遍,細細的搓洗乾淨,又用清水涮過,才擦淨了手,把棉巾搭在盆架的橫樑上。
外面的雨已經小多了,打著傘走應該沒什麼問題,桃子覺得時辰也不早了,應該趁天色尚且發白,趕緊回家去,再晚恐怕就要天黑了。
霍沉用盤子端著兩塊肉,跟她一起走進了前面的鐵匠鋪,把肉放在她籃子裡的草紙上,識趣兒的沒敢再說肉的事。只小心翼翼的說道:「下雨了,路上濕滑,會踩一腳泥的,我用馬車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走回去就行,謝謝你!」
「桃子我送你吧,不費勁的,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話沒說完,就見桃子轉過臉來,撅著小嘴兒瞪了他一眼,嚇得大鐵匠不敢再說了。
田桃兒覺著霍沉這人哪兒都好,既熱情又仗義,大方不計較,可就是有點兒太熱情,太拿自己不當外人了。也不想想,這樣趕著馬車送自己進了村,村里人會怎麼說,爹娘會怎麼想,這算怎麼回事兒呀!
粗線條的大鐵匠確實沒想到這些,只是簡單的順著心情走,既然人家不肯,他也沒有強求,把自己家裡最好的一把大傘拿給她。送走了桃子,繼續叮叮噹噹的打鐵。
今天的雨下的太大了,桃子走在路上的確挺費勁的,路面濕滑不說,一腳下去,如同陷在了泥坑裡,拔都拔不出來。她十分艱難的走回家去,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
桃子娘正站在門口焦急的張望,見閨女回來,趕忙迎了上去:「你沒淋雨吧,可千萬別想染了風寒呀,來,快進來。娘已經把炕燒熱了,你趕緊躺到炕頭上,捂熱身子。」
田桃兒心裡一暖,有人疼的感覺真好。她進了臥房,趕忙脫掉濕透了的鞋襪。沾了一大片泥巴的褲管和裙擺都說明,這趟路走的有多麼不易。
一邊走著,她已經意識到了一個很嚴峻的問題。雨下的這麼大,路上恐怕一兩天幹不了,她沒辦法再去賣撒子了,本來就掙不了幾個錢,總不能為了這個再毀壞一雙鞋吧。而且這樣的路,村里人都不會到鎮上去,她的生意也好不了。
「桃子,這是你買的肉嗎?」葉氏收拾籃子,發現了蓋布下面的兩塊肉。
桃子用熱水泡著腳,感覺很舒服,揚聲朝著廚房說道:「不是買的,是別人送的,讓我幫他炸肉醬用一塊,另外一塊就送給咱們家了。」
葉氏趕忙走了過來,看著桃子的眼睛道:「孩子,你可不能占人家這種小便宜,俗話說的好,占小便宜吃大虧。就算咱們家缺肉,也不能幹這種事兒,會害了你的。」
田桃眸光清亮,坦然的搖了搖頭:「娘,你放心吧,我不會做那種占小便宜的事。這是人家誠心誠意給的,我也想過了,咱們家不能白要他的肉。可以送他一些其他的吃食來交換,他是因為我賣的撒子糖棗好吃,所以覺著咱們家的廚藝肯定就好。今年紅薯和花生都收的不少,我可以拿一些送給他。娘,你醃的鹹菜也好吃,多給他點兒,回頭您不是還要醃酸菜麼,我也給他帶一些去。總之,不能白要了人家的東西。」
洗完腿和腳,田桃吃了一個小豆包,鑽進被窩裡,舒舒服服的睡著了。
她這裡睡得香甜,卻不知道,大鐵匠在炕上翻來覆去,如烙餅一般。被隔壁傳來的嗯啊聲所擾,滿腦子想的都是桃子。
霍家西鄰是王橋,他跟霍沉同歲,從小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十幾歲的時候,拜了把兄弟。家裡的格局和霍家差不多,只不過他家是三間土坯房,前院的三間門臉兒租給了一個賣布的開布店。他每日比較悠閒自在,除了侍弄家裡的三畝地,就沒什麼旁的營生了。靠著地里的收入和門面房的租金,一家四口日子過得倒也不賴。
王橋十八歲成親,到現在已經有了兩個女兒,住在西屋裡。他和媳婦住東屋,和霍沉只有一牆之隔。
王橋年輕又貪嘴,急著想生兒子,前些日子天氣熱還好些,小兩口一親熱就是一身汗,也就草草了事。可是今天下了大雨,天氣涼爽的很,孩子睡下以後,兩口子可著勁兒的折騰。
王家媳婦已經生了兩個孩子,早就過了羞澀靦腆的時期,她並不做什麼營生,只是在家看孩子,所以,晚上精力充沛。兩口子在涼爽的秋夜裡越戰越勇,那撓人的動靜隔著一道牆,飄飄悠悠地傳進霍沉耳朵里。
這可苦了打光棍的霍鐵匠,他氣哼哼地瞪了牆壁一眼,懷疑當初蓋房子的時候是不是空著磚縫,沒有糊滿泥。
「哦……啊……這個死鬼,力氣太大了,我的命,快要被你撞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