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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4:35:16 作者: 綠豆紅湯
主要讓她惱火的是她的親衛,她好吃好喝地養著他們,俸祿照發,來了漠北第一件事就是自掏腰包蓋房子給他們住,但他們始終給不了她想要的忠心。戚笠有過架空她一人做大的想法,底下的小兵也各有心思,鑽空子發私財的,假公濟私的,私下抱團的……這還只是她親眼見過的,還有多少她不知道的,康寧都不敢想。
康寧也能猜到點他們的想法,她已經嫁到漠北,不管是陪嫁的東西還是陪嫁的人就是這麼多了,人是殺一個少一個,她的侍衛當然有底氣覺得他們就是她的倚仗,有些以皇上倚重的寵臣自居的意思。還抱著法不責眾的想法,所以對她缺乏對當權者的敬畏。
讓康寧最生氣的還是因為塔拉離開的前一天,他當著她的侍衛的面,說把這裡的一切事務交由她管轄。當著眾人的面表露了他對她的信任,在那之後,她的侍衛對她的態度一夜之間就熱絡了起來。路上見了面熱切地來打招呼,一些小事也會向她報告,就連建房的進程都開始每天匯報兩次。從塔拉離開後,她才知道建房的數據,用磚多少窯多少塊兒,砌牆的泥哪個地方的最黏,房梁要用什麼樹,多長多粗,一共要準備多少根。
多好笑,她的親衛,她花錢養著的,竟然會更看重塔拉的態度!為什麼會這樣?若是說半路換了主子的緣故,塔拉甚至都算不上是他們的主子。若說是小老百姓私心重家國情懷輕,她才是大康的公主,塔拉是韃靼的人,更偏向她才對。
康寧說服不了自己,終是不情願地承認,她的一千侍衛看輕她,這種輕視很大可能來源於她的性別,他們對同是男人的長官更有服從性。在她接手之前,這一千大頭兵的直屬領導就是百夫長,千夫長他們都很難接觸到,皇帝更是平生難見一面,但他們的的確確是服從大康皇帝的政令,沒有對抗的念頭。
「公主,您還沒睡?」郭嬤嬤聽紗帳里呼吸急促,她輕聲問。
「嬤嬤,你和李嬤嬤是跟誰習得武藝的?」康寧側身撩開紗帳,就著昏黃的油燈看榻上鼓起的人。
「老奴的爹是開鏢局的,老奴的娘是西北女子,性子豪爽,我從小就跟師兄弟一起練武。李嬤嬤是獵戶家的女兒,她爹被大蟲咬死了,她娘又改嫁了,後來她就背上了他爹的弓箭進山打獵,她箭法了得。」郭嬤嬤沒細說她跟李嬤嬤是怎麼進了福安長公主府里的,苦命人的半輩子,一旦展開,三天三夜都倒不盡。
「你會耍把式?拿得起刀拎得起長/槍?李嬤嬤有一手好箭法?」康寧歸納道。
「確是如此,公主今晚為何問起這事?」
「本宮有想跟我大姑母搶人的想法。」康寧想要養些女侍衛,撿些女娃從小放下身邊養,教她們武藝和學問,培養對她忠心的私兵。
「長公主就是把老奴跟李嬤嬤送給了您,她說是要來漠北,就這麼個連新鮮蔬菜都吃不上嘴的地方,殿下就是來了也待不住。」郭嬤嬤趁機表明衷心,在她看來,康寧公主是個很不錯的主子,體諒人不亂發脾氣,不拿下人出氣。她是個沒正經學過規矩的,在漠北比在大康的高宅深院更舒適。
「反正就是姑母同我要人,我也不還給她,你跟李嬤嬤是本宮的左膀右臂。」康寧決定了,把郭嬤嬤李嬤嬤留下來,以後幫她教小丫鬟武藝。
「許嬤嬤聽您這麼說她可要酸了。」
「那不會,她知道本宮心裡有她。」康寧想清楚心裡的疙瘩,翻個身躺平閉眼準備睡覺。一千侍衛先留著,她不再試圖打動他們索要他們的衷心了,要是再私下小動作不停,那就都放下屠刀拿起羊鞭去給她放牧去。
伙食要降一等,她小氣,投入大了她收不到同等的回報就會心裡不舒服,何必難為自己,不如為難旁人。
翌日一早,果然下起了雨,雨點細密,在斜風的裹帶下砸在窗棱上噼啪作響,康寧派了李大柱和巴雅爾分別帶人巡邏,看留守的牧民可有需要幫忙的。她自己則是一整天沒出門,看李氏交上來的帳本,算她從到了漠北一共耗費了多少東西。
「公主,蔡嬸子和她兒媳婦種的南瓜蘿蔔和白菜都摘回來了,她說以漠北的這個天氣,再撒菜種恐怕出不了芽,問您該怎麼辦。」夏天來漠北的時候,帶的有菜種還有菜苗,到這裡後直接破了花盆埋進土裡,沒影響蔬菜的長勢。但今天早上冷的都穿上袷衣了,哪怕再出太陽溫度也高不了多少,菜籽種下恐怕不如在中原的長勢。
「溫度不行?」
「是的,大康的九月也就才消了酷暑,但這裡的氣溫降得太快了。」
「火炕不是已經砌好了?那就用木板釘些木槽,木槽深一點,去山上挖腐殖土填上,先撒上種子,要是這場雨之後溫度降的太快,那就把炕燒起來,木槽搬進屋裡。」康寧倒是沒被難到,在大康時,冬天的青菜都是種在有溫泉湯子的山莊。
「出太陽了搬出來,太陽下山了再搬進去。」康寧給手下的僕婦餵定心丸:「今年是我們到漠北的第一年,都沒經驗,有主意就大膽放心地試,別怕失敗,失敗了大不了也就扔點東西。本宮家業豐厚,不在乎那點浪費。」
「是,那奴婢這就讓她們開始折騰。」寒秋笑嘻嘻道。
「等等,春鶯制的洗衣豆倒幾板了?」
「五板洗衣豆,五板洗手皂,前兩天倒了一板塗臉的羊油麵脂,但羊油味沒消乾淨,春鶯姐姐還在帶人繼續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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