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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4:35:16 作者: 綠豆紅湯
    「二姐,你可以找點事做轉移下注意力,別老是悶在屋裡編寫棒打鴛鴦的話本找歌姬排演了。」康寧有心勸解,她二姐從去年秋天到現在,豆蔻年華的,整日聽那哭哭啼啼的戲,宮裡都傳遍了,要不然去年初秋她二哥哪會囑咐她別學她二姐呢。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二公主徹底垮了臉,「三妹,你真是閒事管得寬,還管到我怎麼過日子了。」她甩臉色道。

    「要不是姐妹一場,我管你個鬼。」康寧也陰下臉,不識好人心,繼續作吧,總有你糟心後悔的時候。

    「你要是以給齊世子餞別的名義邀請,那我那天就不去了。」康寧心裡嫌惡,去了也心生膈應,索性不去。

    「不去算了。」

    算了就算了。

    剛好三月初二的那天,康寧受她父皇傳喚去陪他用膳,有正經理由不去赴宴。

    「聽說你讓你二哥三哥幫你留意擅長種植和有手藝的奴僕?」膳後,兩人相對坐著下棋,康平帝隨口問。

    「啊?噢,是的。我聽養牛的古老伯和塔拉送來的田嬤嬤說,漠北吃的青菜都是野菜,果子也都是野生的。我哪受得了這個啊,就想著尋幾個會侍弄菜園的僕婦帶去,到那邊種點我們中原的青菜。」

    「要不要父皇幫忙?」

    「不用吧?」康寧遲疑道:「我二哥三哥總不能還尋不到合適的人。」

    康平帝笑笑,轉而道:「朕給你賜一千親衛,三十戶家僕,兩名長吏,五名門客,你看可還需要添減?」

    三十戶家僕,一家至少有兩人,能當值伺候的最少也有六七十,康寧對這個人數沒有意見。

    「您給我的那些親衛,我帶去漠北了,他們家人可怎麼辦?」康寧蹙眉,家人都帶去,她的壓力大,不帶吧,侍衛恐怕會心生不滿。

    「這個你不用操心,他們的家人也不見得想去漠北。至於以後,誰想帶家人搬至漠北,大康也不阻攔。」康平帝挪動黑子破壞了康寧的布局,指點道:「你去漠北站穩腳跟了,要在韃靼人里培養自己的人。那時你可以給個封賞,完成了哪些任務的人可以討個恩旨放回家鄉。」

    康寧聽得連連點頭,受教了。

    宮外,未時剛過,公主府的來客陸陸續續找藉口離開,二公主精心準備的戲班子都來不及登場。

    「齊世子,要不要再去喝一杯?」離開公主府所在的朱雀大街,二皇子騎在馬上邀請。

    「改天我邀請殿下去將軍府喝酒,卑職身體有些不適,想回府上躺一會兒。」齊槿安婉拒,他心情有些不好,無力應酬。

    第19章

    回到府里,齊槿安洗掉一身的酒氣和粘膩的濁汗,換上寬鬆的道袍,披著還在滴水珠的濕發獨自去了書房。

    「都下去,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能進來。」他低沉地吩咐。

    「諾。」下人三三兩兩魚貫而出,書房又恢復了寧靜。

    齊槿安背對著書架沉吟片刻,轉身從書架的夾層里抽出一個個或長或短的匣子,同一種木料的烏色匣子擺滿了整個書桌。這些木匣做工看著不像是出自木匠之手,更像是一個還沒出師的學徒的練手之作,有兩個木匣粗糙地還摸得到木刺。但越往書案尾,呈在其上的木匣不僅平滑,還手藝純熟地雕刻了圖案。

    齊槿安打開工藝最粗糙的那個木匣子,這是他自己動手做的第一個木匣,底部有個凹槽,還沾著暗紅色的印子,那是他用銼刀創到中指留下的。當初他本想扔掉這個面容坑窪的瑕疵品,但三公主說粗製濫造的木匣剛好配她雕刻的第一個瑕玉,因為「配」這個字,他藏著暗喜把匣子留下了。

    他動作輕緩地撥開木匣,裡面靜靜端坐著一隻面容模糊的玉兔子,這是康寧親手雕刻的第一個玉雕,是她十一歲時,在他從上書房畢業那年,歡歡喜喜送到了他手裡。

    齊槿安接著打開第二個木匣,這個木匣表面勉強光滑,裡面裝著一個墨色藥囊,已過經年,木匣似乎已經被藥香浸透。當年康寧自學醫書制了藥囊,她興奮地送給她的兄弟姐妹炫耀,他知曉後同她要,她說她的繡品只給她的親人。但在他寫了一篇誇讚的詩文後,第二天便收到了繡有木槿的藥囊。為此他竊喜不已,忍不住追問她是不是早就給他準備好了,她不承認,只說藥囊是她同宮女要的。但他私底下觀察過,藥囊上的木槿跟三皇子藥囊上的蘭草是同出一人的繡藝。

    第三個木匣里是一支浸蘊著佛香的木釵,那年他十六歲,他說他以後要同他父親一樣駐守隴西,三公主聽聞後從大相國寺的主持手裡求來了菩提樹樹幹製成的木釵送給了他,這也是她主動送給他的最後一樣東西。

    硯台、鎮紙、褪了色的宮花、顏色暗沉的金釵、一把做工精良的彎弓、一本一年前暢銷的話本、一疊精美書籤、一串手鍊,最後一個刻了花紋的木匣裝的便是映山紅緙絲團扇。這些都是這兩年他借著種種理由從三公主手裡討來的。

    從晚霞漫天到金烏藏山,書房裡暗到看不清人影,就在書房外的僕從急得抓耳撓腮之際,聽屋裡人終於發話了,「點燈。」

    昏黃的燭光亮起,僕從借著光看到書案上擺著一個大木箱,木箱闔得嚴絲合縫,絲毫不給人窺探的機會。

    「把我騰出來的書都給擺在書架上。」齊槿安獨自抱起樟木箱子,只留了個提燈籠的小廝,其餘跟隨的僕從都被他揮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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