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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4:31:53 作者: 天行有道
老侯爺啞然,他這半天心不在焉的,自是什麼都給忘了。
顧錦榮勸道:「爺爺,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您總不能指望留大姐姐一輩子罷?她也有自己的生活,日後也要生兒育女,難道就為了成全一番孝心,把下半生都得斷送了?再說了,有侯府這塊頂樑柱在,還怕她受委屈不成?便真如此,日後她負氣回來,您也一定會為她撐腰的,是不是?」
「這個自然。」老侯爺立馬挺起乾瘦胸膛。
顧錦榮莞爾,巧笑嫣然,「這不就結了,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真正的家人,是會在身後為其提供遮風擋雨的臂膀,而非一味阻擋前進的腳步。你若真嫌膝下孤單,往後我常來陪伴您,您可滿意?」
老侯爺悶悶地道:「你這小妮子也要嫁人的。」
還是去宮中,更別提時時省親了。
顧錦榮眼珠一轉,笑道:「我倒不著急了,再說,三皇子成了親必定得開府別居的,到時我說服他把府邸建在附近,咱們兩家不就能常常見面了麼?」
一席話說得老人家總算稱心如意,連魚也不顧了,「對了,你找我作甚?」
顧錦榮道:「我爹新得了一副珍瓏棋局,請您去書房看看呢。」
雖不知那僕婦究竟何意,她不妨來個將計就計;倘真是蕭玉璋設的局,老侯爺的出現一定會令她大吃一驚;倘不是,那也沒什麼損失。
陳老侯爺哪曉得她心裡的小九九,興高采烈舉著拐杖起身,這位德高望重的長輩壓根不知,等待他的並非什麼珍瓏棋局,而大概率是一條風華絕代的魚美人。
*
等薛氏找到顧錦榮時,她已夥同陳丹姝顧湘湘幾個偷偷開起小灶來了,盤子裡被抓得七零八落,顧湘湘還自作聰明地把其他幾盤拼了拼,好使分量不至於減少得太多。
薛氏氣道:「這是誰的主意?」
顧錦榮跟顧湘湘不約而同指到陳丹姝身上,陳丹姝則弱弱地舉手,「我餓了。」
薛氏無話可說,陳家人還輪不上她來責備,不過真不是錦榮起的頭麼?她可知道自己女兒肚裡有多少花花腸子。
顧錦榮正盤算如何分贓時,顧震霆過來了,卻是因為找不見老侯爺----待會兒還等著敬酒呢。
薛氏詫道:「老太爺這時候竟不在?」
雖然知曉這老頑童玩世不恭了些,可也不至於連孫女的婚宴都不給面子呀,還把客人干晾著。
正欲找下人問問仔細,哪知西苑廂房卻傳來一聲尖叫,滿室的賓客都被震動。
眾人聞聲趕去,只見陳老侯爺正站在一棵金燦燦的桂樹下,臉上滿是尷尬,頰邊還有幾道紅印子,像是被人用指甲劃的,虧得他武將出身,老了身手也還算靈便,否則那血印還得更深幾分。
至於那聲尖叫,卻來自形容委頓的玉璋公主,時值深秋,她身上卻只披著一件羅衫,還影影綽綽露出半邊肩膀,散發著黏稠且誘人的香氣。
陳大老爺和陳夫人匆匆趕來,「怎麼回事,誰驚擾了公主?」
那會兒蕭玉璋說是酒後乏困,陳夫人便將其安置到後院西廂,怎麼這會子卻會出現在書房,還是以這樣狼狽的姿態?
陳大老爺訝道:「爹,您臉上怎麼傷了?」
老太爺也冤著呢,他不過趕著下一盤棋,哪知一進去卻跟進了蜘蛛精的洞府似的,飄飄蕩蕩垂掛的滿是絲絹,又有一團光滑軟膩的物事不管不顧往他懷裡鑽----老太爺年輕時雖也血氣方剛過,可都這把年歲了,想荒唐也得有荒唐的資本,待要將其推開,哪知那女子卻用一雙玉臂緊緊纏住他,摟得他都快喘不過去了。
不得了,老太爺只得撥開紗簾,叫人見了真容,結果迎來的卻是蕭玉璋一頓抓撓,他哪曉得公主會跑來書房小憩,還脫光了衣裳,都快入冬還嫌熱麼?
陳大老爺輕咳了咳,一面命人取藥膏來給父親敷臉,一面說道:「公主,依臣看全是場誤會,您也得饒人處且饒人罷。」
蕭玉璋恨猶未解,來的不是顧震霆已經令她很惱火了,但凡是個年輕些的男子,她都能推到那人覬覦美色言行不檢頭上,偏偏是這個七十歲的老混球,換誰都不能相信!
賓客們的眼光也各具精彩之處,事實擺在眼前,蕭玉璋玩這麼一出請君入甕必是有目的,只不知她是為算計陳家,還是另有目的,只是誤打誤撞找錯對象了。
總不至於真有戀老癖罷?
適才那傳話的僕婦幾番想要上前,卻又礙著大庭廣眾不敢發話,只在接觸到顧錦榮投來的視線時,滴溜溜打了個寒噤----乖乖,這小姑娘的眼睛真叫人毛骨悚然。
老太爺敷完了藥,猶自疼得齜牙,「震霆,你不是說等我下棋,怎麼人卻不見了?」
顧震霆一臉懵。
蕭玉璋也同樣納罕,她讓傳話的分明是顧震霆,怎麼卻把這老東西請了來?再瞎也不能認錯罷。
顧震霆咦道:「我何時……」
老太爺皺眉,「你女兒是這麼說的。」
眾人的視線於是又齊齊向身後的小姑娘投來。
顧錦榮輕描淡寫整衣上前,「是我說的。」
又狡黠地望了蕭玉璋一眼,「不過陳爺爺您也別怨我,公主說您在書房,還找我爹對弈,我自然得把這謊話編圓了,公主殿下才能安心,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