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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4:31:53 作者: 天行有道
她可不想蕭逸覺得她是個頗有心計手段的女孩子。
人總是希望自己在愛人眼裡是純潔無瑕的。
其實哪裡瞞得住?她愈如此欲蓋彌彰,蕭逸便知曉此事與她有關,可他又怎會怪她呢?愛一個人,便須接受她的全部,何況這種無傷大雅的小伎倆。
渾忘了這伎倆是關係到人命的。
蕭逸便低聲告訴她始末,其實半個月前這兩人就有些異樣,莊嬪素來淡泊,是宮裡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哪知卻忽然爭起寵來,還搶了雲妃好幾次侍寢機會----那一陣雲妃正好月信不調,在她看來是替主子分憂,可是雲妃哪裡忍得,發現彤史上有莊嬪的記載,當即大發雷霆,將人召來責罵,險些還刮傷了莊嬪的臉。
至於皇帝,他自然是願意後宮一片祥和的,於是一面安撫莊嬪,一面又給雲妃送去許多賞賜,可他卻不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矛盾若不解決,只會愈演愈烈,這不,湊巧雲妃的侍女到御膳房走了一趟,湊巧莊嬪便中毒了。
顧錦榮訝道:「雲妃這麼狠?我瞧莊嬪娘娘都快七孔流血了。」
蕭逸含蓄地瞥她一眼,他估摸著雲妃用的是更隱蔽些的法子,下藥也不會這麼猛烈,只是提早被莊嬪發覺,來了個將計就計----或者說,那毒是她自己服下的。
太醫驗出碗裡的是砒-霜,要造成這樣明顯的效果,又不致人死命,藥量必須得掌握得十分精準,莊嬪這回也算是豁出去了。
顧錦榮心知肚明,莊嬪為了撫養權才會鋌而走險,不過她的目的本就是摧垮雲妃以及背後的雲家,至於莊嬪會用什麼手段,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說話間,負責搜身的侍人走了過來,看在蕭逸面子上,只草草做做樣子便了事----但就是這麼一點輕微的肢體接觸,已足夠讓蕭逸臉黑得像晚娘了。
顧錦榮笑道:「我現在能回去了吧?」
蕭逸道:「我送你。」說著就命人備轎。
顧錦榮沒拒絕,未婚夫送未婚妻也是理所應當的。
她猶豫片刻,還是把那阿桃的事對他說了,一則省得阿桃投奔碰壁,總得先交個底;二則蕭逸素來心窄,哪怕她不說,他也會親自調查,弄得疑神疑鬼反而糟糕。
得知阿桃是奉太子授意來當幽會紅娘,蕭逸臉上果然更黑了幾度,牙槽骨也緩緩廝磨著,能聽到隱約的撞擊聲。
顧錦榮怕他沉不住氣,忙道:「好在我已沒事了,你也別去找太子發作,一來無憑無據,仔細他倒打一耙;二來也不是什麼有臉的事,讓那起子小人聽了,還當我想撿高枝飛呢。」
總是他不夠強大的緣故。蕭逸默然,這一剎那,想越過太子的心更急促了些。
顧錦榮又去拉他的手,用指腹在虎口緩緩摩挲著,「真的不是什麼大事,你看,我如今不是好端端站在你面前麼?」
蕭逸悶悶不樂地道:「那你怎麼換的衣裳?」
顧錦榮便說找了個荒僻的涼亭子,結果蕭逸的眼神立刻又變得殺氣騰騰了。
顧錦榮忙道:「真的沒人瞧見。」
或許頂多也就兩三個過路的小太監罷了,她還穿著中衣呢----何況太監也算不得真男人。
蕭逸用力反握住她的手,「下回再遇上這種事,務必休要瞞我。」
顧錦榮大驚小怪,「你還想有下回啊?」
而且她也不覺得蕭逸能比阿桃辦得更好----阿桃好歹能幫她穿衣裳,蕭逸嘛,恐怕只會脫衣裳。
呵呵,這就是男人。
*
回家後,薛氏得知虛驚一場,方才心定,鄭重地對未來女婿道了謝,回頭又叮囑女兒,讓她這幾日安分些,好歹別惹出禍事來。
到底有些後怕的,薛氏便替女兒暫且告假,且不必急於上學。
顧錦榮也樂得清閒幾天,而且她總覺得一旦進宮,蕭逸定會對自己寸步不離----瞧他那緊張兮兮的模樣,只怕連上廁所都會跟去呢。
顧錦榮仍將精力放在繡嫁妝上,她的針腳雖稱不上精妙,勉強也能看得入眼了,至少繡出來不會再像歪歪扭扭的蜈蚣。
陳家大姑娘出嫁,她還答應了送副繡品過去呢。禮輕情意重,這個總比份子錢划得來。
至於宮裡頭也陸續傳來喜訊,莊嬪經診確實中毒,皇帝勃然大怒,他樂於見妃子們為他爭寵,爭風吃醋也算情趣,可是關乎到人命官司,那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於是即刻下令將雲妃打入冷宮,就連雲家也吃了掛落----這世上從不乏落井下石之輩,皇帝旨意一出,御史台立刻彈劾雲大人賣官鬻爵、收受賄賂、侵吞田宅等等,種種罪狀,不一而足,這下可好,不但云妃再無東山再起之可能,就連雲家也被趕出了朝堂。
當然,相比較莊嬪所受的傷害,懲罰算是不值一提的。太醫院雖為莊嬪保住了性命,然餘毒並未拔清,往後也只能用藥罐子吊著,非但不能侍寢,更是再無生育之可能,皇帝因此憐愛愈深,下旨將四皇子五皇子都交由她撫育,以慰她膝下空虛。
莊嬪這一箭雙鵰固然精妙,但也著實狠絕,連顧錦榮都不得不為之震撼,一個母親為了維護孩子,是什麼犧牲都做得出的。
幸好,莊嬪並未供出她來----根本她只是說了幾句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