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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4:31:53 作者: 天行有道
少年點頭。
顧錦榮本來想趁機邀他同去,但轉念一想,薛氏未必願意看見,儘管自己行的端做得正,可到底已是情竇初開的年紀,薛氏有所提防也難免。
便道:「那你自己小心,待會兒我讓韓牛兒把飯盒帶給你。」
少年臉上紅紅的,為這短暫的交談而快樂,而在顧錦榮轉身要走時,他又低低說道:「王奔不是個好東西,你不要嫁他。」
顧錦榮只當他公報私仇,很快答道:「當然,我沒那麼傻。」
王家錢再多有什麼用啊?也花不到她身上,兩口子都是摳搜慳吝出了名的,做他們家的兒媳婦,徒有名頭好聽,卻無半點實惠。
蕭玉璋倒是出手大方,顧湘湘若是男子,錦榮會很樂意嫁她,正好親上做親麼,也省得蕭玉璋死纏爛打的。
少年:……總覺得她曲解了自己意思。
但是這樣隱晦的告白,來一次便夠了,第二次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少年只能默默地目送她遠去。
顧錦榮見顧震霆左手提著背簍,右手匡著那架木梯,便要為其分憂。
顧震霆笑道:「省點力氣罷,你以為你跟你爹一樣是鐵打的?」
「您少瞧不起人,」顧錦榮撇撇嘴,強自將竹篾編的背簍奪過去,裡頭鏟刀刮板壓得沉甸甸的,還有兩塊分量十足的紅磚。
顧錦榮載著它雖然吃力,但也勉強應付得來,只是膝蓋發硬,怎麼也打不了彎了。
顧震霆瞧在眼中,自然更加驚異,可想到這力氣是怎麼鍛鍊來的,不由一陣心軟。
到了家門前的空地,顧錦榮氣喘吁吁將竹簍放下,目光一轉,卻發現眼前直挺挺跪著個人,還被三五兵丁押著。
薛氏則目似火燒,鬢髮未亂,氣得臉都青了。
這是怎麼回事?
顧震霆大步上前,守衛急忙稟報,卻原來方才薛氏在屋內燒飯,聽見有人叩門,原以為父女倆回來了,哪知推開一瞧,卻是這遍體肉腥的莽漢,不管不顧就要往薛氏身上撲,虧得他們聽見響動趕來阻止,這會子已將人扣下了。
旁人不識,顧錦榮卻認得,不正是鄰村胡屠戶?
先前貪圖薛氏美色,以為她寡婦好欺,便請楊氏做媒,從中說項,可如今人家的丈夫都回來了,他怎麼還賴著不走,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顧震霆看了看薛氏,薛氏嘴唇顫抖,正要說話,楊氏忽然尖嘯著衝來,衝著胡屠戶又捶又打,「你這鈍皮老臉的無賴!我妹妹都跟你斷乾淨了,你怎麼還有臉來?」
顧錦榮皺起眉頭,「舅母你把話說清楚,什麼斷不斷的,從未有過的事,從何斷起?」
雖然楊氏表現得情真意切,顧錦榮總覺得裡頭異樣----她怎來得這麼及時?簡直像串通好的一般。
薛氏亦回過味來,冷道:「嫂子,當初是你一意孤行要保媒拉縴,我可從沒答應這話。」
顧震霆方才知曉怎麼回事,眉目有些酸意,但轉念一想,自己生死未知,她要尋個依傍也是常理,何況人都回來了,再揪著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也顯得小氣。
遂沉聲吩咐兵士,「把他帶走吧。」
胡屠戶掙扎得分外厲害,乜斜著一雙醉眼,「薛倩娘!你好狠的心,以前枕邊那些話都忘了?說你寡婦失業,家裡沒個男人總是不成氣候,要我有餘力多幫你些,我還沒嫌你忘恩負義,你倒好,竟想翻臉不認人,咱們走著瞧!」
楊氏適時地發出一聲驚呼,拿手帕捂著嘴,再去看對面臉色----可惜不如她預期中精彩。
顧震霆只冷著臉,「還不快拖下去?」
聽那人嘴裡不管不顧地謾罵,薛氏臉上的蒼白反倒消退了些,她驀然生出股孤勇來,今日之事不管誰人安排,目的都為壞她名節,縱使震霆表面不介意,可誰知他心頭有沒有疙瘩?自己若不解釋清楚,日後終是隱患。
於是反倒站直了,堂堂正正道:「你雖說你我有私,可除了鎮上買肉,你我從未私下見過,哪來的枕畔耳語?」
胡屠戶言之鑿鑿,「去年夜裡,不是你主動讓我登門的,這麼快就不記得了?」
楊氏張著嘴不敢喘氣,「竟有這種事,連我都給瞞過去了?」
上下打量著小姑子面龐,一副人不可貌相的架勢。
顧錦榮瞧著實在討厭,冷不防走過去,拿晾衣服的大鐵夾用力夾了她一下,楊氏痛聲驚呼,「你做什麼?」
「對不起,我是不小心的。」顧錦榮滿面無辜。
楊氏只覺皮肉都削掉了一大塊,待要罵她,又怕錯過眼前這場好戲,少不得強忍著。
薛氏這會子卻漸漸鎮定下來,「可笑,你也知道我帶著女兒獨居,怎麼還敢請人來?」
胡屠戶精神抖擻,「當然是在夜裡,那小姑娘都睡下了,不然,豈非打斷你我的好事?」
兵丁們見他愈說愈不堪,早左右開掄大耳刮子扇過去,不一會兒便鼻青臉腫起來,嘴角流出鮮血。
薛氏一時語塞,實在胡屠戶這一出既粗糙又毒辣,村里人向來睡得早,他非說他是漏夜前來,誰又能指認他沒來過?
三人成虎,往往女人家的清譽便毀在幾句謠言上了。
顧錦榮想了想,好奇地探頭道:「去年夜裡什麼時候?我看我記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