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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4:31:53 作者: 天行有道
    好在她隨遇而安慣了,倒也不覺得多麼緊張,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此而已----重生一遭,沒有比死亡更壞的事了。

    忽一眼瞥見籬笆牆外有個和她身量差不多、甚至還要矮些的姑娘正趴著偷聽,顧錦榮頓覺新奇,輕手輕腳上前,拍了拍她肩膀,「你做什麼?」

    小姑娘唬了一跳,沒好氣道:「不關你事!」

    她的嘴唇格外肥厚些,螢光潤澤,與中原人殊異,兩頰肉嘟嘟的,鼻頭圓而短,倒也不失俏皮可愛。

    聽說皇宮多有蓄養崑崙奴的,莫非便是那玉璋公主帶來的人?

    顧錦榮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了又看,因村里甚少與她年紀相仿的小姑娘,多的是混小子,此刻瞧見此人倒覺親切,忍不住問道:「妹妹幾歲了?可曾讀過書?現吃什麼藥?」

    都是長輩們平素愛問她的,如今顧錦榮現學現賣,倒也似模似樣,至於最後一句則是自作主張,聽說宮裡貴人常拿丸藥當飯吃,眼前這個也不例外吧?

    本來很簡單的開場白,那姑娘卻犯起了難,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

    她自然是認得顧錦榮的,亦不相信對方會主動來跟她攀談。

    所以她為何如此,是試探麼?還是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呢?

    顧湘湘忽然就覺得這位姐姐深不可測了。

    第3章 狗食盆

    顧錦榮不懂對面怎麼忽然變得虎視眈眈的,她有得罪過她嗎?

    沒有吧,才剛說了一句話而已。

    不是顧錦榮吹牛,僅憑這張玉雪可愛的面容,有人討厭她都很反常。向來無往不利的顧錦榮努力扳回一局,緩和口氣問道:「你這樣暗中窺伺,就不怕公主殿下責罰麼?」

    據她所知,宮裡的規矩是很嚴謹的。

    顧湘湘立刻驕傲地仰起頭,「那是別人!我怎麼可能受罰?她可是我娘。」

    玉璋公主居然都有孩子了?顧錦榮驚訝不已,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幾眼,但看不出半分與顧震霆相似的特質,至少私生女這點是可以排除的。

    她裝作無意地道:「那你爹是誰?」

    這回顧湘湘再不肯答話了,仍舊趴在喇叭花下,專注聆聽裡頭一舉一動----哪怕什麼也聽不到。

    顧錦榮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脾氣,沒問明答案絕不肯放棄,乾脆仿照她的模樣,兩個女孩兒跟排排坐吃果果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侍衛才來通傳,卻只叫了顧錦榮。

    顧湘湘滿臉失望,噘著嘴,本就膚色微深的臉蛋愈發黑黢黢了。

    顧錦榮剛剛撕開秘密的一角,腦中早就波翻浪湧起來,就算這孩子不是親生的,可難道玉璋公主硬賴在渣爹頭上,想來個逼婚上位?

    怪不得娘臉色那麼不好看,遇上這種事,誰還能心平氣和呀!

    顧錦榮攥著拳進了裡屋,正要揭開二人的假面具,奈何玉璋公主眼疾手快,早褪下一枚鐲子硬塞到她手裡,「這便是錦榮吧?長得真好看,跟她母親一樣。」

    伸手不打笑臉人,顧錦榮低低道了聲謝,心裡卻覺得這位公主話裡有話,好像她只類娘不類爹,故意剔除跟顧震霆相似的那部分似的。

    當然,也可能是她小人之心了。

    薛氏的臉色倒是比方才好看些,招手道:「錦榮,過來。」

    絮絮地便將那對母女的來歷說了。

    顧錦榮這才知道玉璋公主並非一位真公主,她父親爵位只在郡王,只因當初同北狄人議和,皇帝捨不得親女兒出嫁,才從堂族裡指了一個封為公主,嫁給北狄單于為閼氏,實則不過是權宜的手段。

    這些年大周北狄交惡頻頻,北狄又幾經政權更迭,玉璋公主的處境實在苦不堪言,加之北狄又有子承父妻、兄終弟及的舊俗,玉璋公主自幼蒙詩禮教化,哪裡耐得這般?不得已向皇帝堂兄寄了求救書,卻又被人知覺,險些淪為囚籠禁臠,虧得顧震霆將她從那水深火熱的蠻荒之地救了出來,保全她們母女性命。

    放在通俗話本里,這便是最典型的英雄美人的故事,不修成正果都對不起觀眾,奈何羅敷雖無夫,使君卻有婦,玉璋公主見顧震霆執意要為家鄉妻子守節,便只能退而求其次,願認他為義兄,心裡卻不免有些痴心妄想,設若薛氏已經離世或者改嫁,倒成全了自己一片衷腸。

    因此剛過完新年,聽聞顧震霆要來新城找尋,玉璋公主亦不辭勞苦、千里迢迢跟來。

    她涕淚連連望著薛氏,「早聽聞嫂嫂貌美絕倫,秀外慧中,如今瞧著,果然名下無虛。」

    這話可不怎麼老實,薛氏再如何絕色,畢竟布衣荊釵,不事妝飾,又終日勞作,哪裡比得過玉璋公主錦衣玉食遍身綾羅養出的好氣色?

    顧錦榮心知此話不過為讓母親知難而退,這玉璋公主果然有些花花腸子,又見母親面露慚色,唯恐她輕賤自身去,忙拉了拉薛氏衣袖,撒嬌道:「方才我在院中瞧見一位跟我差不多的姊妹,她怎麼稱公主為娘啊?」

    玉璋公主面色一僵,似乎才想起自己也是生養過的,在這裡顯擺美貌頗有些裝嫩的嫌疑。

    薛氏亦回過神來,忙道:「怎麼不請進來?」

    又目光灼灼盯著丈夫,顯然有著跟顧錦榮一樣的疑惑,不會是私生女吧?

    顧震霆一個大老粗,方才已被屋內詭異的氣氛弄得如坐針氈,這會子總算福至心靈悟出些許,忙分辯道:「是前頭那位單于的骨血,正經也該稱呼公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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