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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2:17:15 作者: 鬆餅和大福
傅寧在心裡冷笑,「我吃過了。」
說完,他側身一轉,要回房去,懶得與傅良材多說一句。
「哦,在哪兒吃的?要不要再吃點宵夜?」傅良材不放他走,連連追問。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傅寧腳下頓住,皺眉問:「你有什麼事嗎?」
不就是等你問嘛,傅良材拿過煙盒,掏出一根,沒點著,說:「那小婊……」話頭忽而剎住,下一秒改了口:「你媽今天聯繫我了,說打算下個月過來探望你。」
「下個月?」傅寧有點意外,沒想到一個快遞寄出去後引起的連鎖反應倒是不小。
「對,具體日期沒定。」傅良材接著說,話鋒一轉,臉上一垮,苦哈哈地道:「我說寧寧啊……你媽來了的時候你能別再演了嗎?是,前幾年,我一喝酒確實就會頭腦發熱,管不住自己,可這兩年好很多了啊!沒再對你動手過吧?」
今晚特意準備一桌菜,硬生生忍住喝酒的癮,就是想跟這小瘋子好好談一談。
平日裡傅寧愛怎麼演,傅良材懶得搭理,更不想多費口舌去辯解。可這次不一樣,許久沒聯繫的章妙彤突然打來電話,言辭犀利地警告傅良材,她已經準備好了律師函,如果再敢碰傅寧一下,就一封快遞送來,不僅要奪回撫養權,還要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傅良材嚇得心驚肉跳,他一來沒錢請律師應訴,二來小瘋子演技到位,他自己口碑也差,指不定最後真的被剝奪撫養權丟了大筆贍養費,還會被以家暴的名義扔進警局。
沒被酒精浸染的時候,他腦子清醒得很,一番求情討饒才堪堪哄騙住章妙彤,可再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
傅良材焦躁地點著煙,猛吸了一口,下意識要吐煙圈,又想起會惹傅寧不快,便自覺偏過臉去。
他嘰里呱啦說了這麼多,態度幾近伏低做小了,只見傅寧不為所動地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看得他心裡一陣發毛。
猶豫再三,傅良材繼續放低態度,「是,我這人混球,以前是我不對,酗酒過度,還酒後發瘋動手打人。我這兩年不都改正了嗎,唉,我年紀大了,也喝不動了。寧寧,我也算是怕了你了,你就別再折騰你親爹了吧。往後我好好照顧你,修復一下我們父子關係,寧寧,你說行不行?」
一口一個親爹,過去十多年裡,傅良材哪一天有過為人父的樣子?
傅寧嘲諷地笑了一聲,望著傅良材的眼神仍舊冷冰冰的,他說:「行啊。」
肯定答覆在意料之外,反倒讓傅良材愣了一下。
他很快作出反應,欣喜過旺,站起來衝過去,要把人一把抱住,假惺惺地關心道:「我就知道寧寧乖巧懂事,哦,對了你臉上的傷怎麼樣了,還疼不疼?」
傅寧敏捷地錯開身,不讓對方靠近,更不願意被觸碰到,哪怕一下都令他作嘔。
他彎起眼,天真又無害地笑起來,說完下半句話:「等下輩子吧。」
話音剛落,他就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間。
砰——
房門合上,沒擋住傅良材惱羞成怒的罵聲,「媽的!果然是那個婊子生的小雜種!不知好歹!」
傅寧沒有心思與傅良材爭辯,連半點注意力都不願意分出去。
他這一整天可忙了,回來後還得接著做苦思冥想一晚上的劉弘彥給的「作業」。
放下書包,搬過小板凳,傅寧一本正經地坐在兒童作業桌前,重新掏出試卷。
桌子是小學時買的,尺寸早就跟高中生的他不太匹配,即使調到最高最寬,仍舊不比地鐵門口的石墩子大上多少,傅寧坐得縮手縮腳,卻好像已經習慣了。
他又從書包里拿出一個破破爛爛的筆袋,抽出鉛筆和橡皮,還有一支筆身上打有貼了雙面膠的黑色水筆。
鉛筆短,兩頭都被削過,握起來十分費勁,而小小的橡皮和黑筆被他非常慎重地放在桌角,顯然是要省著用。
相反,試卷被小心地鋪在桌面上,原本皺起來的地方都被壓平整了。
傅寧凝視著試卷上方姓名一欄被自己寫上的「劉弘彥」,滿足地笑了笑,繼續對著這份「作業」埋頭苦幹。
房間內光線不太充足,頂上的燈管因為使用太久而接觸不良,滋滋作響頻頻閃動。
沒多久,傅寧的眼睛就累了。
他難受地揉搓雙眼,不僅眼睛感到疲憊,他的腦瓜也一片混亂。
太自信了,自信得過了頭。
高三備考高考的卷子完全超出傅寧的能力範圍,就連最擅長的數學題,他都解不出幾道來。
傅寧咬著嘴角,眉頭緊鎖,如臨大敵。
他自認學習成績優秀,常年占據年級第一。畢竟除去學習以外,傅寧沒有其他的愛好,也沒有其他的事可以做,各種各樣的知識點和題目能讓他更好地打發時間。
因此,哪怕是面對高考卷子,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傅寧相信自己照舊能做完。
但現在看來……似乎太過高估了自己。
臨近午夜,傅寧一個機靈被凍醒,才發現自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他睡得太熟,迷茫著抬起頭時,臉頰上還貼著一張試卷。
傅寧拍拍臉頰,讓自己清醒些,他又搓了搓手,聽到肚子裡傳出來一聲輕輕的「咕嚕嚕」。
傅寧望向房門,側耳聽了聽,沒什麼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