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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4:18:03 作者: 三月十一
    柏林為我打過顧容的,我雖沒親眼見到,但也聽她說了。她是一個我真正的朋友,有她在,我心足矣,而我媽呢,也放心了。

    柏林的影子一下竄上去,往前狠力推了顧容一把,他的身體只是輕微晃了一下,並未大動,而眼睛一直盯著我。

    我不知道他在看什麼。是在確認我現在的情緒嗎?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他是不是應該滿意?

    我想應該是滿意的吧,就像柏林說的,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而對這一切的後果,他是樂見所成。

    可蒼蠅不叮無縫的雞蛋,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對他太過偏執,他又怎麼會有摧毀一切的能力?

    又有什麼理由?

    他是造成這一切後果的最終那個人,但我,就是給他造成這一切後果機會的人。

    我媽常跟我說,一切問題的出現總是有原因的,別一味地把責任歸咎在別人那裡,好好反省自己,只有自省,你才不會有過多的怨恨,這今後的日子才能得已繼續過下去。

    在剛剛我媽臨走前,她輕輕跟我說了一句話:「放下執念。」

    放下執念……

    其實我媽才是最了解我的那個人,哪怕我在她面前再怎麼偽裝。

    她是我真正的親娘。

    若想以後安生,唯有放下顧容。

    這是我剛剛才明白的道理。

    看著柏林鬧,郝休未阻止,而跟隨我們一起過來的監獄警察也沒有插手。

    「柏林。」我喚了她一聲,她回頭看著我,我朝她微微點頭,她眉頭緊蹙地看著我。

    然後我將視線重新落在顧容身上,並向他走過去。

    原來,現在的靠近,也不會讓我再心跳加速,竟是這般的平靜無波。

    「不知道顧先生過來是有什麼事?」我淡淡地問他。

    他眸色仍然未有改變,只是靜靜靜地看我。

    這人就是這樣,在任何事面前,他可以很好的隱藏自己的情緒,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尤其是他不想讓你知道的,就算你把他的身子剖開,也未必能見到什麼。

    兩秒後,他仍然未出聲,我依然淡漠地說:「既然您不說話,那就請自便吧,我還要處理我媽的後事,希望不要打擾到我。您應該知道,以我現在的身份,時間非常寶貴。」

    真的很寶貴,就連過夜都不能。

    我媽後事的事,就全交給郝休幫我辦了,我沒有任何能力。

    這事辦得真快,就因為太快,柏林哭的眼睛都腫了,完全不能控制自己。

    而我呢,必須要在重返監獄前看著我媽的事辦完。

    慶幸郝休是個有錢人,也有路子,這事對他來說沒什麼難的,終於在天黑之前,我媽入了土。

    這過程當中,有很多讓我差點奔潰的地方,比如進火葬場的那一刻,比如進墓園的那一刻,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媽永遠地離開我了,不是好玩兒的,是真的,永遠地離開了。

    她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這個世上再也沒有我媽這個人了,我再也沒有媽媽了。

    這是一個殘酷的事實真相,我卻不得不接受。

    人能活在這個世上,就註定會有一死,然而死有很多種,我媽的離開,讓我有太多的遺憾。

    最大的遺憾,莫過於我陪她的時間太少太少。

    在她彌留之際,她在病房,而我在監獄。

    事情發生之後,不是你怎樣後悔就能改變的。也不能怪任何人,只有怪自己,真的只能怪自己。

    「紀小離,天黑了,我們走吧。」

    這是監獄警察的職責所在,但聲音明顯緩和了許子。

    柏林又哽咽起來:「你們就不能讓她過一夜嗎?這是多大的事啊。」

    他們只能抱歉:「不好意思。」

    能讓我回來,看我媽最後一眼,把我媽的事完整地處理好,法律也是講了人情的。

    我再沒什麼多的要求了,只會心存感激。

    利用這個機會,柏林跟郝休輪番地交待我,囑咐我,回去後千萬別亂想,不然我媽會擔心的,還說她會在天堂上看著我,如果我過得不好,她一定能看得到。

    我知道,他們就怕我想不開。

    這世上,我媽是我唯一的親人,現在連她都不在了,而我又身陷牢獄,想不開也很正常。

    可我不會,我並不是一個人,我要代我媽好好地活著,活得漂漂亮亮的。

    回去的時候,我看到顧容了,不,確切地說,是他的車。

    他的車我認識,雖然不是經常坐,但每次從他家門口經過,我總是能看到,而且在公司的時候,我們倆的車位是在一起的,那是固定的。

    我想,他應該在裡面吧。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到醫院去,而且一個字都沒說,甚至還跟到這邊來,可能就是想確認我會不會成為逃犯吧。

    成為逃犯後,我的罪行會更嚴重,出來就更難了。

    我當然不會那麼愚蠢。

    後來的事情發展的就有點快了,就在我在監獄裡的第三個月的時候,我被無罪釋放了。

    就跟玩了一場遊戲一樣。

    莫名其妙地開始,又莫名其妙地結束。

    接我出獄的人是柏林,她一把抱緊我:「終於沒事了,謝天謝地。」

    「郝休呢?」我問。

    按說,這麼重要的日子,他應該會過來。

    柏林笑說:「知道你今天出來,他去給你買衣服了,說要好好洗洗身上的晦氣。」

    我低頭一看,還是我進去的那一套。

    聽說,出來後,所有帶進去的東西都不要了,把自己洗乾淨,重新開始。

    我輕輕點頭笑笑。

    又認真地問她:「你們做了什麼,我會這麼快被放出來?」

    柏林看我一眼,皺起了眉:「不是我,是小郝總。但其實說來也奇怪,顧容的要求是,只要百川願意跟千盛合作,你就安全了。」

    這兩家公司是死對頭,從沒可能合作,現在卻為我破了這個例。

    「那利潤呢?」我不禁問。

    柏林聳肩:「還是你敏感,顧容太坑了,他八我們二。」

    「呵,這叫什麼合作?」我蹙眉。

    柏林嘆氣:「還好不是零,如果顧容提出那麼過分的要求,為了能讓你出來,小郝總還是會答應。這次,小郝總真是太仗義了。對了小離,這次你是不是要來百川上班,幫著小郝總一起?」

    似乎,這已經是順理成章的事兒了。

    我沒有任何疑慮地點頭,也不可能搖頭。

    到達洗浴中心的時候,郝休已經在那裡等我了。

    他穿的倒是挺正式的,居然是西裝。

    柏林故意道:「喲小郝總,不就是吃頓便飯嘛,你搞得跟商務談判似的。」

    郝休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出聲道:「今天可比商務談判重要多了。」

    然後視線移向我,遞給我他手上的袋子:「根據柏林提供的尺碼買的,不合適的話你找她。」

    然後朝我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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