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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4:11:57 作者: 桑玠
    零下二十五度的低溫,尹碧玠身上穿著保暖而厚重的衣服,獨自一人坐在小酒館裡,耳邊充斥著酒館裡遊客高聲的談笑聲,這些人,都是來這裡等待極光出現的。

    「累不累?」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忽然環來一雙臂膀,她頭也沒有回,也沒有答話,只是將頭輕輕靠了靠那隻手臂。

    「陳淵衫現在越來越囉嗦了。」柯輕滕這時在她身邊坐下,淡淡道,「絮絮叨叨的,一連串話,幾乎都沒有停頓。」

    「也難怪他。」她聽得忍俊不禁,「沁萱懷孕了,對他而言,當然是天大的事。」

    「他說,要預定我們家兒媳婦的位置。」他將她攏得更緊一些,堅毅的下巴扣在她的頭頂心,「你覺得,我們要同意麼?」

    「他們兩個相貌都不錯,如果是個女孩,應該很漂亮。」她想了想,「只是性格,不要像沁萱那麼矯情,我怕我們的兒子吃不消。」

    他一直看著她說話時候的樣子,這時低頭親了親她的眼角,「世間都是一物降一物,可能我們的兒子、還對這份矯情甘之如飴也不定,而且,柯家的傳統,就是始終如一。」

    「一口一個兒子,卻連人影都還沒見著。」她雖是彎著嘴角在笑,卻還是在調侃他。

    「很快。」他冷峻的臉龐上照樣是自信滿滿,「只要你一直堅持上我的床,而我們,也堅持使用春宮圖。」

    他說的時候這樣淡定,可她聽得卻有點燥,側頭橫了他一眼,又道,「專心等極光。」

    兩人就這樣依偎著,靜靜等待極光,雖然根據星空守望者的話,說是今天會有極光,可這樣難遇的自然美景,也不定會不會真的如此準時出現。

    「小飲和鄭庭呢?」等待的過程里,她低聲問。

    「去了日本,鄭飲要去沖繩。」他答,「鄭庭事事都依著她,被拖去了。」

    「那亞瑟呢?」她思索片刻。

    「還在哈薩克斯坦。」他難得多話,「估計,一時半會也回不來。」

    「你告訴我,你究竟許諾了克里喬夫什麼。」提到亞瑟,時隔兩個月,她突然又想起來那驚心動魄的最後一戰,「能讓他放棄聯邦那麼強大的盟友,轉而死心塌地地幫你?」

    他的眸色淡淡的,一勾嘴角,「我把以前預留給兒子的一半奶粉錢,都給他了。」

    「那麼多?」她驚訝地挑挑眉。

    「那張世間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的名單,已經足夠他帶領中亞、中東……所有躍躍欲試的勢力,給聯邦製造各種矛盾,當然,他也成為了我今後唯一授權的長期合作供應商。」他說,「克里喬夫這個人,本就不是善主,掀起些紛爭是他最擅長干、也最喜歡幹的事情,那麼,那些髒活累活交給他,我只要最後的收成便夠了。」

    「再者,」他一挑眉,「我還把我的心腹手下,都賣給他了。」

    的確。

    她搖了搖頭,誰能想到,亞瑟這樣的頂尖殺手,竟然最終花落石油小王子家了。

    「所以,也就是說,征戰十年的黑色世界之王,已經開始淡出了黑色圈了?」她將他的衣領整了整,「雖然也不做白生意,但至少,不去接手那些血腥錢財了。」

    「嗯。」

    他應了一聲,眼底浮現起淡淡的笑,「以後就只有妻兒相伴的接地氣生活。」

    從他口中說出這些話來,總會讓她忍不住失笑,她微微側了側身,剛想要對他說什麼,突然就看到整個夜空突然出現了一條蜿蜒的綠色煙霧。

    幾乎是一瞬間,身後的酒館中所有人都爆發出了疊聲驚呼,還有那些早已經準備好拍攝工具的人,立刻都衝到了最前線。

    繼而連三的,有炫彩的光,綠、黃、藍、紫……各種各樣的色彩一起、組成了一幅巨大的簾幕,半透明的幽幽光芒降臨,點亮了整個夜空,變化著,每一秒都不一樣。

    明明是一片死寂,卻仿佛有旋律在耳邊響起,那種光芒幾乎橫貫了群星,就像一個巨大的靈魂。

    真的太美了。

    再華麗的任何詞藻和言語,都幾乎無法形容那種衝擊感官的美。

    尹碧玠屏住了呼吸、幾乎看得怔住了。

    在那持續的整整一個小時裡,她只能看到那曲折的飄帶閃爍著多變的形狀,拖帶著各種各樣的色彩,灑過夜空所有的角落,最終、慢慢消散在空氣里。

    不知不覺的,讓人不禁都感嘆時間的悄聲無息,窒息人間的極光美景終於結束。

    尹碧玠不禁心頭髮顫,又為那美景所震撼,又覺得無比幸運能準確地候上這一次她期待已久的極致美感。

    而且,身邊還能同時有他的陪伴。

    「柯……」

    她轉過頭,剛想開口說話,可那一個字剛脫口而出,就已經讓她沒有力氣再去繼續第二個字。

    只見剛剛還坐在她身邊的人,這時在她的面前單膝跪地,冷峻的臉龐因為有那一抹毫無保留的笑容,而更為襯托得逼人的英俊。

    他這樣跪著,手裡,還拿著一枚戒指。

    「尹碧玠。」

    身邊人來人往,有人微笑著駐足觀看,有人離去,可再多的人cháo,再多的聲響,她都無法感知。

    只有眼前的這個人,只有他的聲音,才是真實的。

    「記不記得,我告訴過你,很快會給你補上那三塊沒有準時送上的石頭。」

    他不緊不慢,聲音里像鍍了一層光滑的柔,「你現在眼前看到的這枚戒指,不是鑽戒,而是我讓人,用那我送給你的五塊石頭打造而成的。」

    她看見,如他所說,這枚戒指並非璀璨奪目,而是泛著一層岩石的光滑,色澤也並不澄亮,看上去就單單只是無比堅硬而已。

    「而我們之間的感情,就像這枚戒指。」

    他看著她,背後是窗外的雪景,還有寧靜的大地。

    「我曾經,在你真正愛上我之前,帶給過你很多傷害,我讓你的身上,為我留下一道永遠無法去除的疤痕,我強硬地奪去你的骨髓,我亦需要全然地掌控你身體的每一寸肌膚,而我自己,也並不是任何傳統意義上的好人,我手上有數不清的人命,我對任何人都無情而冷淡,沒有你出現的那些年,我的世界裡、甚至只有黑色。」

    「我在感情這方面,本就是落後於所有人的,我永遠沒有辦法像陳淵衫對嚴沁萱那樣無微不至、軟聲細語,也永遠沒有辦法像封卓倫那樣活躍多話、讓你的生活變得豐富有趣,我古板、嚴肅、少言、喜靜、沒有太多幽默細胞、可能還會對你有太多的限制。」

    他這麼說著,始終淡淡地微笑,「我在別人看來似乎無所不能的所有能力,在你面前根本不能拿來做請求你甘心情願陪伴我一生的條件,我不知道我有什麼能夠吸引你。」

    一字一句的話,符合他的慣例,不華麗、不中聽,簡直像是在剖析自我的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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