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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4:11:57 作者: 桑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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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年後。

    **

    美國南加州,富勒頓郊區。

    天色漸暗,高速行駛的列車依舊保持勻速穿梭在茂密的山林間。

    尹碧玠盤著腿坐在寬敞的沙發座位上,聽著車廂廣播的列車介紹,微蹙著眉、有些不耐煩地反覆翻著手裡的車票。

    Season.

    四季列車。

    由拉斯維加斯鐵路快運公司和太平洋鐵路公司簽署的路軌協議,往來南加州樞紐富勒頓和拉斯維加斯的列車,單程五小時,今年除夕首航。

    整節列車的構造奢華,食物以及飲品亦都是頂尖配置。

    服務生這時恭敬地走過來給她添了一些酒後離開,她剛想伸手拿起酒杯,忽然有一個人在她對面的空座位上坐了下來。

    只見景湛鬆了松淡紫色襯衣的領口,朝候在一邊不遠處的服務生打了個響指,勾起笑容示意服務生再送一杯酒過來。

    尹碧玠的視線從他那張略顯妖冶的俊臉往下滑落到他帶有褶皺和淺淺口紅印的襯衣領口,冷笑了一聲,「來得真快。」

    「別……」景湛看著她放在大腿左側的手,心有餘悸地朝她連連擺手,「有話好好說,別動粗,啊。」

    記得有一次和她開玩笑的時候他沒注意分寸、把她惹毛了,她直接就從左腿側抽出一把銀色的小刀把他衣領的第一顆紐扣給劈飛了。

    景湛接過服務生遞來的酒,舉起帶著手錶的左手、朝她眨了眨眼睛,「我遲到半小時,這次請你去賭城玩的所有成本都算我的,如何。」

    「哦,不過先說好了……包吃包住包陪玩,不包睡的。」他裝模作樣地揉了揉手臂,添上一句。

    尹碧玠用力翻了個白眼。

    「對了,第五節車廂有活動躺椅賭桌和酒吧。」景湛這時笑吟吟地看著她,「還有老虎機,到拉斯維加斯之前要不要先去玩一把?」

    她輕一點頭,「輸了還是算你的。」

    景湛聳了聳肩,略帶幽怨地看著她,「就知道坑我,jian商。」

    「不用謝。」尹碧玠撥了撥發尾,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站起身。

    …

    四季列車首航的班車,乘客自然都是以名流富豪、遊戲金錢的人居多。

    尹碧玠和景湛到第五節車廂的時候,整節車廂已經無比喧鬧,各式各樣的老虎機與賭桌旁人滿為患,煙味瀰漫、酒味濃稠。

    「你想賭大還是賭小?」因為周圍很吵鬧,他靠近她的耳朵低聲道,「不想賭大的話,玩輪盤和百家樂比較好,或者21點也可以,但是要會記牌。」

    她看了看四周,想要說什麼,卻忽然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因為長期以來養成的習慣,她總會下意識地對身處的環境做出判斷。

    也就是一種直覺,來告訴她四周是否具有危險性。

    身後有人走過來、示意他們讓開,她一直沒有動,景湛只能推著她的手臂讓她往旁邊走一些。

    「你在神遊嗎?」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看了他一眼,「我覺得不太對勁,好像有人在監視我。」

    他一怔,繼而笑了,「你有被害妄想症吧?就算要害你也不應該是在這裡,遠在大洋彼岸的火車上,有誰知道你尹碧玠是誰?」

    「而且我們倆的車票是以我的名義定的,要劫財的話,應該是先劫我,」他慢悠悠地道,「劫色的話……應該也是先劫我才對。」

    尹碧玠聽罷勾了勾嘴角,抬起穿著細跟高跟鞋的腿,用力對著他的皮鞋踩了下去。

    繞了一圈,到最後還是決定玩不用費太多腦力的老虎機。

    景湛坐在高腳椅上負責給她遞紙幣,還疊聲安慰,「要是輸光了也沒關係,菜鳥運氣爛很正常。」

    「也是,況且我還有景大少爺做金庫,怕什麼。」她毫不猶豫地輸了一百美金進去,「不把你榨乾些,怎麼對得起你的好體力。」

    「多謝誇獎。」景湛全當好話聽。

    卻是沒料到這一賭,十五分鐘內不但收回了成本,本金還翻了一個倍,她接受了景湛驚異的目光,再以全部本金下注。

    又是一輪全開,老虎機頂端的燈不斷閃亮,她放下拉杆,這時按了按鈕將贏來的錢全部拿出。

    「怎麼不玩了?」景湛摸了摸下巴,「這麼好的手氣。」

    「老虎機一般在剛賭的半個小時內贏的概率會很大,但長線賭必輸。」她將手裡的現金兌換支票遞給他,「玩多了,就有經驗了。」

    景湛聽了她的話,才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我都差點忘了……」

    虧他剛剛還吃了雄心豹子膽敢說她是菜鳥,不是她這句話,他都差點忘記她原來可是蒙特卡洛俱樂部的上上賓。

    「對了,」他心有餘悸地摸摸頭,跟著她起身往所在的車廂方向邊走邊問,「你以前去三大賭場,都是和……那個人一起去的?」

    他話音剛落,她的下唇線條一下子便繃緊了。

    「說實話,我還真的是很好奇你以前跟那個人的關係。」他拉開隔離車廂的門,「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你們之間到底又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兩年前你會……」

    「你再多說一句,飛掉的就不只是你的紐扣了。」她側過身,冷冷地看著他,「你去玩吧,讓我自己休息一會。」

    每次提到那個人,她的態度總會比平時更生冷百倍,景湛也沒勇氣上趕著去追問,攤了攤手,目送她回到座位後,往其他車廂而去。

    …

    尹碧玠回到座位上閉目養神一會,想起身去找列車的洗手間。

    穿過自己所在的車廂,她轉彎朝里便看到了洗手間的標誌。

    洗手間顯示的是紅色「有人」,她站在門外等了將近十分鐘左右,裡面的人還是沒有出來。

    再等了十五分鐘,門還是緊閉著,她耳邊卻突然聽到一聲奇怪的聲音。

    因為身旁沒有其他人,她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聽,想了想、她輕輕上前靠在洗手間門旁。

    卻沒料到洗手間的門這時突然從里被打開,她連忙往後退了一步。

    從洗手間裡走出來一位駝背很嚴重的美國老太太,老太太看到她的時候似乎微微一怔,然後立刻朝她點頭笑了笑,用英語對她說了抱歉久等後,慢慢往這節車廂外走。

    她細細看了老太太一眼,走進洗手間。

    幾秒後,她立刻從洗手間退了出來。

    幾步上前拉開隔離門,她快跑進通道,在老太太的身影即將消失在通道的另一端時,冷聲開口叫道,「鄭庭。」

    老太太的身體一頓,腳步停在通道底部。

    她站在原地,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名字。

    「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半響,老太太轉過身,一口剛剛說英語時地道沙啞的口音已經轉變為一個年輕男人沉穩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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