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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4:04:12 作者: 儋耳蠻花
同時,她也想起那次與瞿晨光夜談時,她說,既然想去做就依靠自己的能力去做到極致,不要等錯過了再後悔。
她還不甘願從此就成為他的一個過路人,還想再看一看被她錯過的人與事……
顧廷川離陸可琉不過一臂的距離,抬頭看了一眼她便收回視線,低頭笑了笑,再開口時,聲音有一種耐人尋味的深邃:「電影於我而言,就是一盞反映世界歷史的明燈。它在黑暗的幕布上放出明亮的畫面,告訴我們那些天才與善者如何在自我殉道的路上踏著荊棘……」那緩緩道來的嗓音,如流水涓涓淌過。
修繕古建築,不也正是如此嗎?
他們的工作,其實都有為藝術獻身的異曲同工之妙。
陸可琉覺得這男人真是擅長說服別人,她在視線流傳間,注意到他放在桌角的那個單眼相機。
她想了想,起身從抽屜里拿來一隻乾淨的口罩,遞給他:「這裡古建築的灰塵都有百年歷史了,如果你還想繼續拍照,起碼得帶口罩。」
顧廷川放輕聲音,淡淡地道謝一句:「謝謝。」
顧導走後,陸可琉拿了茶具去屋外的水槽里清洗,她兩手剛沾上冰冷的水,就有一位小學妹站到她背後,迫不及待地說:「剛才看到第一眼我就認出來了,那男人我在電影雜誌上見過,是顧廷川!」
陸可琉認真地低頭沖洗著杯底,嘴裡應道:「嗯,他覺得『靖南』風景好,也想來這裡取景。」
小學妹也沒想太多,光顧著花痴了:「你說這年頭,像賀洋這種小鮮肉長得驚為天人就算了,怎麼連個導演都如此『可口』……這種導演不潛規則根本說不過去,大概有一堆演員纏著顧導求潛吧?」
陸可琉被最後這句話說得破功了,幻想著如此滑稽的畫面,便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的口袋裡還放著顧廷川的一張名片。
他臨走前,伸手從毛呢口袋裡將名片拿出來交給她,鄭重萬分地說:「如果你願意來試鏡,打電話給我。」
……
顧廷川在「靖南」轉了兩天,拍了許多照片,還問陸可琉要了一些收集來的當地民風的素材和建築數據,這才打道回府。
她心緒不寧地工作了大半個月,陸續也將手頭的一些事分派給了其他同事,大概是顧導的大道理太多,讓她都覺得沒法拒絕,也許是暫時離開的時候了。
轉眼年關已至,陸可琉在除夕夜前回了家,新年的喜慶融化了城市裡的一層寒霜,多了些暖意,街角的水窪凝結出白霜,折射著日光的晶瑩。
在機場候機的時候,她看到賀洋出現在巨大的廣告位里,是一支男士香水的廣告。
他的側臉無可挑剔,手指在唇邊點綴出一絲低沉的魅惑,穿著西裝的模樣隱在光影之間,漆黑幽亮的眸子裡像有星星在閃爍,又極具男人味。
這大概也是她喜歡待在「靖南」的原因之一,至少不用每天都可能在不經意間就看到他的廣告或者宣傳照。
其實,她也不想再這樣逃避下去,也許選擇面對一切,然後放下一切,才是正確的選擇。
而再次與賀洋不期而遇,就是與顧廷川約好試鏡的日子,那天,也正好是《尋隱》殺青前的最後一天。
他們的綠幕影棚就在隔壁,陸可琉被彭少暉叫去「探班」的時候,賀洋已經定妝完成,一身青色的緞袍,衣襟袖口是太子衡特意命人為他鏽的金線雲紋,他長發高束,化了比原本年齡更年長一些的妝容,輪廓更為嚴厲,儼然是一位深諳世事的道士。
他已進入角色狀態,面上如同敷了一層冰霜,加上這套濃到凜冽的華服,渾身都散發著驟起的殺氣。
陸可琉站在棚內暗淡的陰影里,前方有許多機器和工作人員都掩住了她的位置,她安靜地望著那個並不知曉她存在的人,心裡有些難言的滋味,既想這樣無聲無息地打量他,又因為無法得到他的注目而泛起一陣落寞。
相距甚遠,賀洋確實沒有發現她的到來,他的視線凝固在「公主落辭」的臉龐之上,女演員倒在他的懷中,奄奄一息地望著他。
這是《尋隱》全劇的高/潮,也是魏雲隱的感情從最外放到最隱忍絕望,也最無奈的一場戲,陸可琉像被現場氣氛感染了,在不知不覺間捏緊手指,屏息以待。
☆、第17章 執念(一)
第十七章
如果不是彭少暉在微信上與她語音聊天,大概也不會有她來看這一幕戲的結果。
自從加了微信,彭少只要在拍戲的空餘,總會發一些有趣的段子過來,為此陸可琉也被迫知道了娛樂圈許多不大不小的內/幕八卦。
這天也是閒聊得知,原來她去顧廷川公司試鏡的地點,就在他們特攝棚的附近,他用了一連串的語音轟炸,軟磨硬泡要他的好妹妹去「探班」。
陸可琉也藏了點私心,只好答應下來,在此之前,她很久沒見到賀洋了,他的消息也是只能從微博上得知。
娛媒都說他已經在顧廷川新戲的名單中,其餘的她也不比別人知道的更多。
《尋隱》這場劇本講的是落辭遭遇故國與異邦的兩隊人馬,四面楚歌,她為護魏雲隱的周全,騙他先行離開。
當魏雲隱帶領太子衡的軍隊折返回去,看到落辭被敵軍一箭射於馬下,兩人終是走到絕路,斯人已去長歌當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