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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4:04:12 作者: 儋耳蠻花
    「這我就不知道了,具體的你要不去問他吧,他說還得給你版權費,主要是……哦馬上來!馬上來!好妹妹我要去拍戲了,有空再和你說。」

    那端傳來一些細碎的說話聲,彭少暉匆忙回答她幾句,就這麼掛了電話。

    陸可琉維持著接電話的姿勢愣愣地望著前方,她心裡有點亂,越亂就越摸不到章法,明明是不想再和那個人有牽扯,這樣的交集也沒有任何必要,但賀洋為何會突然要用她寫的歌詞來當主題曲?

    儘管這歌詞是她寫給他的,也算是送給了他,要如何處置就由不得自己再來做主……可是這些年過去,他還記得這些東西嗎?

    再說版權費什麼的……她真的並不在意這些,只是原本平靜的心情和生活,已經因為這些插曲變的反常,就像在清水中滴入了墨汁,黑色的汁液逐漸暈開,淡去,然而原本的色澤早就找不回來。

    陸可琉不知如何去代替賀洋解釋,思來想去,還是要打電話問他,不管是不是這人一時興起而為之。

    她翻著手機通訊錄,來回看了幾遍才驀然想起,重逢至今還沒有交換過彼此的手機號。一邊想著要不要再打給彭少暉要一個手機號碼,一邊便在腦海里清晰地浮現出一串數字……

    陸可琉不知該如何解釋,但她確實想起了過去倒背如流的那個號碼。

    有時候人的記憶真是任性,你以為早就遺忘的,也許,它只是被你封存在心底的角落,等到它全數頃刻而出,就再也抗拒不了。

    或許賀洋早就更換了手機號碼,但她不想麻煩別人,決定撥一下試試。

    lily發現椅子上賀洋外套里的手機嗡鳴著震動的時候,愣了愣,抬頭看了一眼正在與老前輩飆戲中的賀大人,默默地咽了口水。

    等到這幕戲拍完,lily才捧著手機迎上去:「大人,剛才電話響了。」

    這個手機一直被賀洋貼身放置,她本來以為是他慣用的私人手機之一,可又從來沒見用過,今天終於是響了。

    賀洋走到片場的一處安靜角落,打開手機翻出來電記錄,微揚了一下唇角,立刻就撥了回去。

    很快陸可琉清柔的嗓音就從那端傳來:「……賀洋嗎?我是陸可琉,沒有打擾你吧?」

    賀洋仿佛是無聲地笑了一下,那細微的喘息聲悄然傳過來,簡直如一陣雪花簌簌落在肩頭。

    「沒有打擾,有事嗎?」

    陸可琉抿了抿唇:「關於歌詞的事,彭少暉已經和我說了,我想……」

    話說出口才發覺並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什麼,是要向他確認這件事是否屬實,還是要駁回他的決定。

    「你記得寫過的那首《鎮心》嗎?」

    她啞然,眸光里暈上了一層光澤,手指在工作桌上漫不經心地畫著圈:「嗯,記得,但我沒想到你要拿去當主題曲。」

    「我覺得這篇歌詞只要稍作修改就能用,而且很符合《尋隱》這個故事的神韻。」他站在角落靠住一側斑駁的牆面,天色早已昏暗的看不見一絲光,他的人影也被淹沒在陰影中。

    她正想著如何措辭,卻聽見他突然說:「陸可琉,我想讓更多人聽到它。」

    陸可琉有些怔忪,儘管內心有一種不願意牽扯的排斥,卻抵不過他的請求,她之所以會打這個電話,有一個原因也是覺得很迷茫,必然需要他來肯定這件事是會去做的。

    「可是我並不想引起什麼人的注意。」

    「沒關係,他們只會關注演唱者,至於作詞人,到時候給你起個藝名。」賀洋說到這裡壓住了嘴邊的笑,拖長了尾音:「就叫『麋鹿君』如何?」

    陸可琉:「……」

    她知道自己不算是遲鈍或者不善言辭的女孩,但以前就總能被他幾句話噎得啞口無言或者面紅耳赤,沒想到這些年過去了,還是會不時的詞窮。

    察覺到對方的沉默,賀洋笑著揚手捋了捋額前假髮套上的劉海,沉沉地說:「你放心吧,我會把這首歌做好,至於你不想要的東西,什麼都不會帶給你。」

    陸可琉心裡知曉,既然已經送給別人,她也無權再收回,唯一能做的是只要假裝與自己無關,放手不要去管就好。

    就在這時,她聽見那端傳來一個低低的,而又明朗韶秀的聲音,徘徊著念出她的名字:「陸可琉,你不要總是多想,相信我就好。」

    他從電話里傳達而來的聲息,就像明晰又柔軟的觸感,可以將人醉倒。

    ……

    s市已入冬,天氣寒冷,繁華的城市到處林立著琳琅的高層建築,那奢靡的色調與冰冷的水泥相輔相成,形成慵懶的基調。

    瞿晨光的家人都住在西泠市,她高中時與陸可琉是同班同學,後來又考到了s市,她的小舅舅裴策也在幾年前將公司搬到了這裡,只不過,兩人大概有幾個月不曾見過面。

    偌大的辦公室燈光晝亮,地板上鋪著高級的一大塊羊毛地毯,大柜子整齊地擺放著各式文件與裝飾品,還有年代悠久的好酒,牆上掛著幾幅英國畫家的畫作,風格多為華麗唯美,很像是這間屋子的主人會喜歡的類型,屋子裡的每一個細節都透著新藝術風格。

    瞿晨光站在名為「女妖」的油畫前,如同正在品味其中色彩的綺麗,然而餘光卻止不住地悄悄打量辦公桌後的男子。

    裴策是她名義上的「小舅舅」,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然而那麼多倫理、道德還有自尊……全部壓下來,她知道自己沒有任何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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