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頁

    她的聲音是剛醒來時特有的喑啞：「唐總……我睡了多久?」

    唐時慕眉梢微動，然後抬手看了一眼腕錶，「現在十點半了。」

    蘇暖驚愕地看他。

    自己竟睡了這麼久。

    「你怎麼不叫醒我?」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還被唐時慕抱著，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而唐時慕的手也放開了。

    他起身，整了整身上褶皺的襯衣，頭也不抬地說：「看你睡得熟，就不忍叫醒你。」

    蘇暖看到他襯衣的褶皺，再想起自己是在他懷裡醒來的，一時心頭有異樣的情愫流過。

    他刻意避開蘇暖難為情的表情，過去拉她的手，將她從床上拉起來，等她站好之後，他說：「走吧，我餓了。」

    這時間也只能吃宵夜了。

    蘇暖帶唐時慕去醫院附近的一家粥店喝艇仔粥。

    一開始還擔心唐時慕吃不慣，沒想到唐時慕對吃食果然都不挑剔。

    也很難想像出他這樣身份的人，坐在攤位里吃東西。

    附近種了整片整片的香樟樹，濃蔭翠蓋，連路燈的燈光都很難穿透下來。

    老闆在樹下釘了幾個柱子，每個柱子上都拴著一個燈泡。

    淡淡的燈光灑下來，像無數灑下來的金粉。

    看上去很簡陋，卻給人一種很溫馨的感覺。

    這個時間，來的人不多。

    唐時慕沒來過這個地方，看蘇暖來，倒是熟門熟路。

    蘇暖攪動著碗裡的粥，說：

    「以前我媽住院的時候，胃口很差，連我做的飯菜都不合她胃口，我知道她喜歡喝艇仔粥，後來才找到的這家店，也只有這裡的粥，她才肯吃下幾口。

    她說好多年沒吃過艇仔粥，沒想到味道還是這麼好，那時候她的精神看上去也很好，一點都不像生著病的人。

    她和我爸相繼過世後不久，行之因為心臟病住院了，我的胃口也變得很差，每天能吃得下的也是這裡的粥。」

    蘇暖說這些時候一點都不傷感，娓娓道來，仿佛在說著一件昨天才剛發生的事情。

    她其實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很多傷感都不掛在臉上。

    唐時慕安靜地聽著，他喜歡聽她說話，聽她一點一點地說著開心或者不開心的事情。

    感受到她的心門一點一點地向他敞開。

    蘇暖說完後，不以為意地笑了一下。

    後來她又說了很多，絮絮叨叨地，好像有無數說不完的話。

    像是在刻意壓制著什麼，像在刻意迴避自己亂了的心緒。

    唐時慕並沒有說破，依然安靜地聽著。

    喝完粥後，他送她回去。

    臨進門之前，唐時慕卻突然扼住了蘇暖的手腕，蘇暖本來已經朝前走了，結果被他再次拽了過去，人險些就要撞進他的懷裡。

    她穩了穩身子後，就聽唐時慕說：

    「明天我生日，明晚只想跟你一個人過。」

    第108章 你心裡根本就沒有他

    蘇暖目不轉睛地看著電梯裡跳動的紅色數字。

    腦海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有秦正銘，有平安，有唐時慕，還有很多瑣碎的事情。

    可終究她還是避不開秦正銘，克制了一晚上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爆發。

    她的手緊緊按在牆上，腦海里亂七八糟的思緒頃刻消失，只留下他緊握拳頭和唐時慕的保鏢一觸即發的一幕以及他帶著方素素離開時的背影。

    她一笑，嘴角慢慢地爬上了一絲絲的苦澀和悲涼。

    她出神太厲害了，以至於電梯到了也沒有察覺到。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

    蘇暖心不在焉地盯著電梯內的數字按鍵，也沒察覺到斜對面一道炙熱逼人的視線正凝視著她。

    直到電梯門突然要關上了，她才猛然醒悟，打了個激靈，急急從裡面出來。

    卻是因為走得太急，腳步絆了一下，緊接著，突然面前有人影靠近。

    下一瞬，手腕被一隻微涼的大手扣上。

    她驚怔地一抬眼，因為顫抖，方才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倏然掉落了下來。

    滾燙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晶瑩剔透，像是一顆冰晶。

    帶著寒意，冷冷地扎在秦正銘的心尖上。

    他目光一凝，「哭什麼?」

    聲音沁著涼意，叫人心驚。

    他身上有濃重的煙味，就在他剛才站定的位置旁邊的垃圾桶上，堆積著好幾個菸頭。

    顯然，他等了很久。

    蘇暖急得要收回視線，卻是被秦正銘一把掐住下頜。

    他的手指冰涼，骨節有力，緊緊掐著，眼神一寸一寸地冷了下來。

    「說話!」

    他的力道掐疼了蘇暖。

    而蘇暖根本就還沒反應過來，只是在看見他的一瞬間，思考能力和反應能力都變慢了。

    她一言不發，秦正銘的眉心幾不可見地一顫。

    「有唐時慕守護你，有他陪你吃東西，有他送你回來，你不是該高興嗎?」

    他步步緊逼，問得蘇暖眉眼驚跳，心亂如麻。

    她呼吸急促，卻怎麼也躲不開秦正銘的桎梏，她越躲，秦正銘就掐得越緊。

    張了張口，她這才發現自己的喉嚨發硬，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