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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4:02:06 作者: 不似桂酒
    太子在敬酒。

    他近來情場事業雙失意,喝得醉醺醺,大舌頭吐字不清祝皇帝大壽,搖搖晃晃沒個站像。

    皇帝原本挺高興的,看著他卻面無表情,居高臨下,眼中甚至沒有了身為皇父的慈愛。

    太子說著說著居然哭了出來。

    眾目睽睽之下叫起江皇后的名字。

    皇帝一忍再忍才沒有發怒,只是揮手讓人把他拖下去。

    宴會上一時鴉雀無聲,得了太后授意,樂女斗膽撥弦,琴瑟重新相鳴,眾人才像化了雪人般軟下骨頭,溫溫一笑,只當無事發生。

    岳金鑾留意了一眼,太子被拖下去以後,江犁雨很快來到他的席前,借屏風遮掩擁住了太子的脖子,仿佛在柔聲勸說安慰,又像誘哄,和美的音色被樂曲聲蓋了下去,很快一聲都聽不見了。

    只有流水般柔潤的曲調徜徉在空氣中。

    岳金鑾回過神,才發現太子席前已經空無一人。

    江犁雨也不見了人影。

    岳金鑾左右看看,燈草被姮娘叫去有事,畫脂像從什麼地方剛回來,走到她身後,柔媚輕語,「郡主,三皇子約你去梅林香閣見面。」

    梅林香閣在御花園的梅園內,彼時紅梅開的正好,香海一片,眾人都在宴會上,御花園應該一個人也沒有。

    秦恕好好的約她去梅林見什麼面?

    岳金鑾看了看秦恕的席位,果然沒人,可他也不一定就去了梅林。

    「沒見今日是什麼日子嗎,千秋節的宴會上也能輕易離人?轉告他,我不去。」岳金鑾淡聲道。

    畫脂從袖子裡掏出一枚玉符,中心刻著個小而清拔的「恕」字,是秦恕常用的信物,輕易不離身。

    岳金鑾一怔。

    畫脂笑吟吟勾起紅唇,曼聲催促道:「三皇子可要等急了,郡主,當真不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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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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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梅林無人, 香閣上更是漆黑一片。

    岳金鑾立在門前,遲遲不進去,「你不是說秦恕在這兒等我, 怎麼不見他人?」

    便是僅借天上月色那點光,她也不難看出香閣里一個活物也沒有。

    畫脂走進去, 沒點香閣里的燭燈, 反把手上提的宮燈給熄了,「三皇子說, 要你先等等,他那處有事纏身,一會便到。」

    「你方才一直跟著我,如何知道秦恕有事纏身?」岳金鑾冷笑。

    畫脂徐徐轉身, 音色比往日都要低沉散漫, 陰暗不清的眉目籠著青黑,「三皇子都將玉符給奴婢了, 郡主是不信我, 還是不信殿下?」

    岳金鑾袖子裡的指頭慢慢蹭過溫涼的玉符。

    指腹在「恕」字上用力按了按,直到皮膚都印上痕跡,才不語地走進香閣, 「到底要我等多久?」

    「郡主不要急, 總會來的。」畫脂盯著她纖清的背影,下頜輕抬,「郡主渴不渴,我為你倒杯茶吧。」

    她捧起桌上空空的水壺搖了搖,「沒水了, 大約今日是千秋節,小宮女們都去玩了罷, 居然沒備水。郡主稍等,奴婢去添水,一會便回來。」

    按理添水這樣的小事,平日都不該由畫脂這樣的大宮女經手,只是今天岳金鑾沒有帶小宮女,自然這等雜事也由她來辦。

    岳金鑾坐在桌前不出聲,月色疏離之下,她鴉睫輕顫,投射在桌面上的影子只有一絲被風拂開的發梢在動。

    畫脂走到門口,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她。

    這麼乖麼。

    還真是聽秦恕的話,可惜,只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見到秦恕了。

    她抱著水壺,牽了牽唇,門外突然出現一道黑影,擋在她的面前。

    黑影壓根不給畫脂驚駭的機會,一拳打在她顴骨上。

    這一拳不輕,畫脂慘叫著撞上桌沿,沿角正中小腹,一口腥甜從嗓子眼裡滑了出去。

    畫脂魂不附體地抬起頭,那黑影卻退出香閣,用力將門合上,叮叮噹噹一陣,上鎖了——

    「畫脂。」

    柔綿的女聲從她身後傳來。

    畫脂身軀輕震,一把冰涼鋒利的東西抵上她脖頸。

    她倉皇淚下,發抖吞下一口唾沫,視線上揚,對上岳金鑾似笑非笑的美目。

    「郡、郡主饒命……」

    岳金鑾指尖輕提,那把靈活的小匕往下,對準了畫脂的心臟,「噓——」

    ·

    梅林園口,何泗領著徒弟吃酒望風。

    「師父大喜,等咱們幫成了江妃娘娘這樁事,她可答應要將燈草姑娘親手送給你,那徒兒們的師娘可有著落了。」

    徒弟笑著敬酒。

    何泗往躺椅上一仰,「那小蹄子仗著是眉壽殿的人,看不起我個閹官,不妨事,等岳金鑾死了,岳貴妃一病,看誰還能護著她,遲早到我何泗的手掌心裡!」

    他腿肚兒蓋著貂皮,另一個年幼的小徒弟跪在雪地里為他揉捏。

    小徒弟凍得鼻尖通紅,眼睛都不敢往上掀一下。

    何泗面前放著張案桌,上面擺著肉果點心,菜色不比宴會上的差。

    旁邊吊的小爐子上煮著酒,綿長的酒氣醺然勾人,化了半園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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