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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4:02:06 作者: 不似桂酒
    畫脂家裡窮,幼年被賣進江府當雜役,後來人機靈,被提拔到了江犁雨房中當大丫頭。

    再後來被江家人抹了身份送進宮裡,給江妃當心腹,江妃將她混在眉壽殿選宮女的人里,安在岳貴妃與岳金鑾身邊當探子。

    只有江犁雨與江妃才算是她真正的主子。

    她的使命便是讓江犁雨當太子妃,當皇后,讓江家表面的榮光足以延續。

    畫脂看江犁雨滿臉是淚,遞上乾淨手帕,「太子幾時對別人上心過,你看岳金鑾才剛許了人,殿下便轉頭找了蕭氏女,足見他對岳金鑾壓根不在意,不過是看上了岳家的權勢。蕭氏女亦是如此,殿下心裡只有你。」

    她苦口婆心地勸,江犁雨淒楚一笑,「是我算計錯了,一直以來,都是我算計錯了人,終成一場空。我只當岳金鑾與他情投意合,一心想殺了她,甚至讓人斷了她賞紅時攀的梯子,以為她摔死了,太子的心便會回到我這裡。可原來她要嫁的人根本不是太子。我提心弔膽這些年,唯恐她發現當年的事,可若早知如此,我何必要做出那等蠢事來害她。太子身旁的鶯鶯燕燕這樣多,我殺得乾淨嗎?」

    畫脂沉默不語,似也無奈。

    江家籌謀多年培養出一個江犁雨,卻未料太子心思深,根本看不上如今落敗的母家,更別娶表妹了。

    小雨漸止,河邊的太子與蕭文玉也放下紙傘,相視一笑。

    江犁雨掩面啜泣,忽然聽見身後的叢林傳來有人踩踏枯枝的聲音。

    剛才有雨聲遮擋,她們未曾聽見來音,這會來人仿佛要走。

    她與畫脂提到了那麼多,萬一被人聽見,後果不堪設想。

    江犁雨來不及哭,帶著畫脂匆匆走進叢林,低聲呵斥道:「是誰,滾出來!」

    滴答一聲,掛在葉尖上的雨水落下。

    清楚極了,除此以外,再沒有其他聲音。

    那個人已經走了。

    畫脂拉住江犁雨,指著地上一串小巧的腳印,「來人是女子。」

    她又在枯枝上撿到一隻繡著「蔣二牛打虎」的荷包,臉色一白,「這是……岳金鑾的荷包!」

    江犁雨險些站不住,「你確定嗎?」

    畫脂指著荷包上清奇的花樣,「沒錯!這個蔣二牛傳聞是天降奇才,力大無窮,一口能吃一頭牛,一巴掌能打死老虎。天底下只有岳金鑾會用這樣的荷包,她先前說了,最近總做被老虎吃的噩夢,所以戴個蔣二牛打虎的荷包,放上護身符,夜裡就不做噩夢了。」

    她說著,打開荷包,從裡面抽出一張護國寺的靈符,與她方才說的一模一樣。

    江犁雨汗如雨下,看著荷包上面容猙獰的蔣二牛與老虎,只覺被打的不是老虎,而是她,「是她聽見了,她知道了,現在一定去叫人來抓我了!」

    畫脂將她拖到樹後,免得被河邊的太子與蕭文玉聽見動靜,低聲道:「不會的,小姐,事情過去那麼久了,她一無證據,二無證人,拿什麼去告密抓人?當初那件事我都處理好了,知情的人本就不多,都已經死了,你不用害怕。」

    江犁雨素白的臉真有幾分雨打梨花的嬌弱,木刻的眼珠直勾勾盯著畫脂,「可她知道了,那就是個後患。」

    畫脂徐徐看向她,江犁雨掐住她的手背,掐出一片紅印,「還是得殺了她,不能放過她。死人不會說話,那就讓她去死吧!」

    她說話間齒關不住咬緊發抖,每個字都錯落不清,「你繼續去看著她,這兒人多眼雜,貿然殺她難免被抓到把柄,等捱到回宮,就好辦了。若是她非要去告密……那就先殺了吧。」

    畫脂看著河邊的蕭文玉,「那她——」

    江犁雨搭著她的手強撐著站起來,低聲道:「她也得死。」

    「太子身邊的鶯鶯燕燕,就算我殺不光,也得殺。」

    ·

    畫脂快步回到岳金鑾的帳子裡。

    岳金鑾正坐在桌邊嘗秦恕摘來的野果。

    見畫脂回來,她眸子輪了輪,只當未見。平日都是燈草伺候她,她從來不重用畫脂。

    畫脂淺笑著捏緊布滿汗水的手心,走到燈草身旁,「郡主一直待在帳子裡,未免也太悶了,怎麼也不出去走走?」

    燈草撩開帘子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雨剛停不久,一會又要下了,這會子讓郡主出去幹什麼,郡主才出去不久,沾了一鞋子的泥巴,裙子都髒了,還是不要出去了吧。」

    畫脂心一緊,「方才……郡主去什麼地方了?」

    「我去什麼地方還要通知你一聲嗎?」岳金鑾轉著指尖青果,冷冷淡淡截過話頭。

    畫脂忙笑道:「不用不用,是奴婢疏忽,未能陪伴郡主左右。」

    岳金鑾啃完果子,把剩下的收好放進筐中,畫脂斟了一杯溫茶奉給她,「郡主,喝茶。」

    今天的畫脂分外殷勤,連燈草都看出不對勁來。

    岳金鑾面色如常地接過茶杯,垂頭慢慢飲下,然後便合衣往榻上躺去,「我累了,休息一會。」

    燈草點頭,幫她收拾出門穿髒了換下的衣裙,「咦,郡主那個蔣二牛打虎的荷包呢,掉在路上了嗎?」

    畫脂留神細聽。

    岳金鑾背對著她們,沒有回答,只是道:「你們都退下吧,畫脂留下守著。」

    以往這些貼身的活計都是交給燈草來乾的,何況今天的畫脂如此反常,燈草怕她惹出什麼事,走到榻邊,小聲道:「郡主,還是讓我守著你吧,我不放心畫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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